“……我要求见我的丈夫,我国法律……”
他?好奇张望过去,远远可以看?到大门的方向,有一位女士和?警卫起了争执。她看起来还算是年轻,手里?拎着提包,打扮的十分讲究。但?鬓角却已经添了白色。她站到很直,语速不紧不慢,不卑不亢地跟警卫交涉。一直到快半个小时,才最终开车离开。
“老?师,有没有要扔的垃圾,我一起带走了。”
“哦……谢谢你啊同学。”
敞开垃圾袋,让警卫把杂物倒了进来,乔双鲤好奇看?向那位女士离开的方向,现在汽车背影只剩下芝麻大一点,没过多久就再也见不到了。
“老?师她是谁啊,经常来吗?”
“嗨,每个月来一次,雷打不动。”
警卫抱怨着,他?变成猫,挠了挠耳朵。特战的安保另有专人负责,这位说是警卫,其实工作跟收发室的大爷们差不多,收收信件开一下?门就行。也因此有时间,跟乔双鲤闲聊了起来。
“她丈夫以前就在这工作,他?们一家都住在长春,离得近,以前就经常来送点饭什么的。”
“普通人也知道我们吗?”
“那必须啊,都成夫妻几十年了,还能不知道点丈夫的异样?不要小看女人的直觉,你藏点私房钱她全都知道。不过知道也没什么,现在也快要忘喽。”
“忘?”
乔双鲤心中一紧,给警卫倒了杯水,忍不住问道:
“我听说被空兽吞噬的人都会逐渐被其他人忘记,这是,这是真的吗?”
“对,你懂得挺多嘛。不过这只是最惨的而已。”
老?猫摇摇尾巴,舔了舔杯子里?的水。
“喏,要是直接被吞噬了,那位女士也就不会老?师过来喽。她丈夫是消失了,但?不是被吞噬掉了。空兽这玩意种类多,对付咱们的方法也多。最常见的就有两种,一是吞噬,也就是寄生。它寄生到你心窝窝里?,就算是把你给吃掉喽。”
“第二种嘛,算是程度轻些。空兽通常都是结群出现的,一旦大规模空兽成群结队的出现,它们聚集的地方就会形成‘禁区’,跟个罩子似的,普通人看不到,那里就跟凭空消失了似的,什么空间裂缝啊重?叠空间啊,科学家研究的,我们也弄不明白。反正禁区形成,它们就相当于从咱们领土上‘偷’走块地方。”
“陷落到禁区里的猎杀者没立刻死的,别人也都还记得。但?随着时间的过去,那部分记忆会逐渐消失,一直到被禁区完全同化蚕食,当所有人都忘掉他?,那整个人就从世界上烟消云散了。”
“就跟那家伙似的,老?崔,我们就叫他丈夫老崔。06年陷入空兽禁区里的,到现在也快有十五年了吧。他?婆娘最开始天天来问,然后就开始逐渐忘了,然后就变成每周来,每月来,到现在。你要是问她‘你丈夫叫什么名字啊?’,她还得想半天,才能记起来。”
“听说她跟老?崔从小青梅竹马的,感情也好,这才记了这么久。但?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吗,陷入禁区,那一辈子也就完了。到现在也就听说当初九局局长陷进去又成功出来了,现在还不是得了永恒空心症,活着跟死了也没什么两样。”
老?猫摇了摇头,跟着收音机里的腔调,哼了段戏也似的,调跑到了南天门。
“所以说想做的事就去做,活一天就算赚一天,谁知道什么时候你就没了呢。人啊,那管得了那么多,做就完事儿了!”
乔双鲤当天回来后失眠了,他?早早就回了房间,躺在床上发呆。他?望着漆黑房顶走神,心中思索着一个世界难题。
我还能活多久?
如果我明天就要死了,那我最想做的是什么?
他?想了很多,无数思绪从脑海中掠过,但?最后什么也没有留下?。没人知道自己到底能活多久,大部分人可能给自己划定了个大致的寿命,六十,七十,八十。活到九十算是赚了,一百挺值得,要是万一能活到一百二十三岁,世界纪录都能被破。
除了快要被死神带走的老?人外,最多思索死亡的反而是青春期的少年。他?们思维活跃,有时间去忧愁烦恼。大人们很少想到这些,又没用,还不如想想明天怎么怼公司里那个刻薄上司。
乔双鲤一开始也觉得想这个没用,该死就死了,想再多也不能死而复生的。但?是,在今天,他?慎重又仔细的思索,思考着自己的未来,思考着自己的目标。
等到最后,他?烦躁叹了口气,干脆从床上坐了起来。
“做就完事儿了。”
他?自言自语道,下?定了什么决心,闭上眼直接来到了思维的空间。
漆黑一片的天空与水面,惨红诡异的圆月,只是这次这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了之前坐在水面上跟他?极其相似的那个人。
乔双鲤先是警惕左右张望,然后试探地,呼唤道:
“王前辈?王前辈你在吗?”
几次呼唤,没有回应,那个人仿佛凭空消失了似的,连团黑雾都没有留下?。乔双鲤在这里?等了很久,呼唤了很久,各种方式都尝试过了,最后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第二天,他?仍旧度过了平静学习的一天,等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再次来到了这里?。仍旧是呼唤,陈述自己的烦恼,讲述自己的疑问,没有人回应。他?心却没有太多浮躁,等到早晨离去,第三天继续重复。
还有谁能比上一代的绝望更加了解绝望?如果说特战的老?师们还需要摸索研究,长期尝试才能够试探出绝望的用法,而且还不知对错,那么王女士绝对已经是本绝望百科全书。想要快速掌握自己的力量,乔双鲤只想到这一个办法。
如果能够成功的话,这绝对将会是最有效的。
但?是王女士丝毫没有像之前那样‘积极’,他?都快叫了一个星期了,还完全没有半点声响。乔双鲤即使再沉得住气,现在也有些着急,他?决定换一个办法。在仔细思索一天自己跟王女士寥寥无几的全部相处经过以及交流后,乔双鲤心中浮现出一个灵感。
这一天,深夜,乔双鲤又一次来到这片空间里。他?第一次没有立刻就开始呼唤,而是坐在空荡荡的湖面上,随手召来了一团黑火。然后乔双鲤跟捏橡皮泥似的,用这团火捏了个小裙子。
丑。
丑到惨不忍睹,几乎就是块抹布。
乔双鲤精心修改,越改越丑,但?是他心中却微微升起些激动。因为他隐约感觉到,在这条裙子丑到极致的时候,这片空间,隐隐波动了一下?。
他?终于找对了方向!等第二天乔双鲤精神百倍的去上课,课余时间专门去找了体委尤天云,腼腆红着脸磕磕巴巴跟她讨论了半天女生裙子。等到晚上他?再次拽过来一团黑火,信心满满的继续织小裙子。
这次他有了很大的进步,凝结成的小裙子看?起来跟路边那种尖锥似的,起码不是破布了。拿着裙子,乔双鲤忍辱负重?,认真诚恳地呼唤道:
“王前辈,你不是想穿裙子吗,我给你做。”
空间又波动了一下?,比之前更强烈了些。
接下来的日子里?,乔双鲤每天都过得极为充实。热情的尤天云不仅自己给他?出谋划策,还拉来了拥有裙子最多的大小姐席慕,也就是波斯奶猫,几人热烈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