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温热,阳光舒展,盛桃倦得懒懒靠在纪灼肩膀上眯过去。
纪灼长指在她发丝间穿梭,力道极轻的按摩着头皮,不时在他手掌轻蹭,尤为乖巧。只是好看的眉峰蹙起,纪灼矮下头,薄唇亲上去抚平。
纪灼暗骂自己是个混蛋,小姑娘刚拍完戏就被他没日没夜的压榨。
可是手指、嘴唇还是不受控制的摸摸她、亲亲她,爱不释手,鼻尖也在她脸庞蹭来蹭去,嗅她好闻的气味。大概身体上的喜爱是控制不住的,情不自禁的动手动脚,直到盛桃软软的嗓音哼哼几声。
旖旎的氛围被铃声吵散,盛桃睁开眼皮,瞄到远在置物架上的手机,熟练地掐了一把纪灼腰间的肌肉。
纪灼乖乖拿过来接通放到她耳边。
毫无防备的,冷漠锋利的女声从手机那端传过来,像淬了毒的钢刀,一寸一寸挑动盛桃的心脏,“盛桃,许韬重病住院了。我知道你恨他,但他好歹是你爸,你也该回来看看,”
连盛桃插话的缝隙都没有,“地址病房我短信发给你,”
“呵,不来也没关系,反正他那么多儿女,也不缺你一个。”
挂断后嘟嘟声响起。盛桃心如死灰。他和她,从来都是这个样子。
但让纪灼听到,她还是觉得很难堪。
盛桃背靠着纪灼宽厚的胸膛,抱起膝盖,轻轻沉没到水面下。
良久,纪灼听到她闷闷的声音,“我不想去看他,都是因为他。”
声音渐渐染上哭腔,纪灼心脏猛地抽痛。
“小时候听孟姨说,盛清影不顾姥姥姥爷反对执意要下嫁许韬,甚至也不演戏了只想和他做平凡夫妻,挺着大肚子带他回家,可是许韬也是跪在他们面前发誓会一辈子对她好的。他们一开始也是很好很好的,”
盛桃的声音越发哽咽,纪灼大掌轻柔的顺着她的背。
“直到生下我没过多久,许韬的劣根性就表现出来,他出身农村被大城市的繁华迷了眼,开始抽烟喝酒赌博,和那些狐朋狗友结交在一起,钱赔的越来越多。那个时候她已经息影,过去赚的钱也都被他败光,许韬又想把她推进娱乐圈,她不去就会被他毒打。没日没夜的拍戏还债。盛清影那个时候大概还有爱,劝服许韬拿起大学文凭重拾工作”
“后来许韬疑心病越来越严重,盛清影的绯闻传的越来越多,她常年住在剧组,不回家的日子,许韬酗酒后就拿我撒气,指着我骂贱货,是和盛清影一样的婊子动辄打骂。”
纪灼的后背僵直,攥成拳的手指甲扎进掌心,没有办法想象小小的盛桃是怎么承受这些的。
“回来后盛清影就要和他离婚,他死活不肯。盛清影就开始带男人回家,有钱的、有权的、长得帅的这时候许韬也从最底层熬到了小领导,他开始在外面乱搞也带回家。那个时候,我每天回家都能看到不同的叔叔阿姨盛清影被按在沙发上接吻,许韬压着女人在衣柜里做爱。整个家里都散发着恶心的香水味。我不明白一开始相爱的两个人怎么能做到这种地步。”
“再后来,盛清影拍戏,许韬追逐权力拼命工作,我一个人在家每个月都会收到两笔巨款。不过我唯一的疑惑就是,既然不会爱我,那又何必生下我,不如早在他们不和的时候就掐死我,岂不是少个累赘?”
盛桃背对着他,纪灼只能看见她小小的发顶。他清晰地感知到环在盛桃腰上的手臂被打湿,水滴声啪嗒啪嗒的。
纪灼想,她该有多难过。所以现在才会烟酒不离身,把性看的很开,却对感情小心翼翼。他仔细地想,盛桃不似其他女艺人,好像从来没喷过香水,大概是因为厌恶,闻到就会涌现不好的回忆。
盛桃转过身体,看到纪灼猩红的眼眶。微不可察的嗓音,像是鼓起勇气又怯懦不自信,“纪灼,我很早就没有家了”
纪灼心里像被撒了刀片,密密麻麻的。他一下把盛桃拥进怀抱,像要把她揉进骨血,用他这辈子最轻柔的声音,“会有的盛桃,我们会有一个家。不,不止一个家,还有我的父母家人桃桃这么好,还会有很多人爱你的,”
“不因为你是盛桃而爱你,只是因为你而爱你。”
盛桃只是贴着他的肩膀,无声啜泣,眼泪滚烫的流进纪灼心里。
“纪灼,你送我去机场吧。”
“好。我这里的工作结束就立马回国找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