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这领带勒死他算了……沈昼叶恶毒地盯着那条价值不菲的布条儿,盘算着把陈啸之丢到车外用这玩意绑着他的脖子,拖着他沿着公路跑个十万八千里……
陈教授道:“领带给我递下。”
他学生眼皮都不眨:“滚。”
陈教授:“…………”
沈昼叶黑泥翻涌,竭力压下将陈教授五花大绑丢荒郊野外的念头——而下一秒钟,她肚皮被按住,一只热且修长的手按着她的小肚皮,用力地揉了揉。
“……疼……”陈啸之一边揉一边尴尬道:“疼吗?”
沈昼叶有心宰了他,被他一碰却又觉得很舒服,就像晒着太阳被rua毛,揉揉按按的,心里抱怨他怎么能这么不会疼人……就这也配叫安慰,废物陈啸之——然后她委屈自己展开纤细眉头,要陈教授抱一抱。
陈啸之顺从地搂她,又很谨慎地,搂着揉姑娘家的小肚皮。
“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带你回旧金山……”陈啸之笨拙地抚姓沈的小混球的脑袋:“昨天晚上我看到你给我发的微信,就没打算回家了。”
沈昼叶不满地哼唧一声,将脑袋埋在他肩膀处。
“你自己做错了事还不让我说吗?”陈啸之气闷地说。
阳光穿透云层,女孩子卷毛乱糟糟的,昨天固定头发的发夹还夹在发尾,陈啸之小心地取下那个发夹,在女孩子发顶吻了吻,觉得她像个该被风所爱,被世界托举的孩子。
沈昼叶:“不许说。”
“我知道你是要去华盛顿。”陈啸之低声道。
陈啸之怀里的脑袋拱了拱,卷茸茸地点了头。
陈教授与她额角相抵,说:“所以我从我出发的那一刻,我就决定了我不会回家。我和你一起去。”
风吹散白云,天地间一道线切开雪山,令阳光洒落人间。
天地万物俱寂,在浩瀚如海的光与冰里,他们两个人透明澄澈的眼神对视。
“无论你这个决定有多仓促,”男孩望着女孩浅色的瞳孔,定定道:
“……有多不合常理,有多不切实际。”
“我都会成为它的执行者。”
男孩坚定地说。
二十年前,两个五岁小孩,决定去京郊新建的天文台,去那里看星星。
晚春王城,杨絮如雪因风起,阳光拨动枝头。横贯京城的运通上人群嘈杂,公交车上小男孩投完币,在车上紧张地握着小姑娘的手,生怕把她弄丢了,又怕她害渴,在路上给她买雪莲冰块吃。
长达一百多公里的冒险。颠簸车轮碾过京郊尘土飞扬的土路。攥在小手里的公交车票皱皱巴巴。回家后满屋焦灼的大人,和挡在前面的,个子只有那么丁点大的小啸之晒黑的肩膀。
一切起源于小女孩的一句‘我想去看星星’。
那时,她的发小从始至终没问为什么,只安静了一会儿,就勇敢地对他的小朋友说:
「好,我带你去。」
无论是京郊,还是怀柔,无论是天涯还是海角。
小竹马都是她的执行者。
沈昼叶眨了下眼睛,心里酸软得不像话。
……
i-40洲际公路上。
“所以你的车怎么办?”沈昼叶小声问。
雪后天晴,雪白吉普沿着公路飞驰,阳光晒化路上的雪,沿途雪球泛着光。
陈啸之直视着前方,沉稳道:“我让朋友来开走就行了,反正i-15也没有很远。”
沈昼叶抬起头向天上看,发现云成为了天的波涛。
白山连绵万里,浩渺雪原之中一道天堑通途的公路,吉普碾过雪块与草叶,向远方野蛮地开。
“我昨天……”沈昼叶不太好意思地道:“还有一个很纠结的事情。”
陈啸之握着方向盘,挑起一边眉毛,示意她说。
沈昼叶想了想,鼓起勇气说:“昨天下午,你根本没被我吸引到。”
陈啸之:“……”
他在开车,沈昼叶只看到了侧脸,但是还是看出陈教授连鼻孔里都装满了蔑视,一脸‘你认真的吗’……
也是,毕竟是那么一个晚上,沈昼叶随便回忆一个片段,都会觉得耳朵发烫,说自己没有吸引力都觉得是胡诌八扯。
于是她据理力争道:“我昨天下午打扮得那么用心!和张臻头对头化了一下午的妆,她给我梳头梳得我毛都要被她薅秃了……结果一下楼,你根本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把我当萝卜白菜看。”
陈啸之:“……”
陈啸之说:“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