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还是被发现了吗?
这一双双明目张胆窥探别人秘密的眼,在黑夜里发着尖锐凶残的光啊,凝结了所有质疑诽谤,将人沉默的面具亲手撕开,露出里面血淋淋的森森白骨。
震惊、惧怕到后头的避之如蛇蝎。
他站在夜色将近的白光中,周身暖意褪去,只一身黑影,沉默又张扬。
尼采说,当你凝视深渊,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无人生来属于黑暗,是人性之恶,张开血盆大口,将人寸寸吞噬。
上一座城,藉藉狼狈,充满糟糕的回忆。
某日路过云城,蓝天白云,清澈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一身孤勇,毅然决定只身来到这里,但今天的云城啊,乌云密布间,大雨滂沱,空气中沾染上浑浊。
程烨眯起眼,坠入漫天大雨之中,似鲜血流淌。
“啪嗒——”
“啪嗒——”
两声之后。
“程烨——!!”
他偏头,看到了浑身湿透的女生,站在几米之外,血色尽失,冲着他不管不顾的嘶喊。
“别理那群傻x,他们都是傻逼傻帽恶心人的大坏蛋啊啊啊啊!!!”
歇斯底里、勇敢张扬,又浓墨重彩。
她如一朵艳丽红玫,赤红着脖子大声吼。
呼吸浓重之间,有什么东西用力冲了过来,擦过脖颈,撞入胸膛。
万籁俱寂的夜色里,空无一人的操场上。
纪烟一把撞入他的怀中。
不似之前每一次的柔情万千,她几乎是拼尽全力的冲向他,全身湿透,雨水分不开他们,从两人后背处洋洋洒洒挥霍。
“你没有错,别什么都往身上揽,别对自己失望。”
“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
是会在我最狼狈不堪之时收留我的人,是会在我最低落受伤的时候默默为我抚平伤口的人,是会在夜里撑起灯亲手给我缝补挂件的人。
是这世间最温柔的少年郎。
她抬起头,一双布满血丝的眼儿,唇色苍白,她如他般狼狈不堪。
那一秒,似有什么钝器朝着胸口狠狠一击。
他一双手抬在半空,哑然失语。
原来这世上,早已不止他一人,剩满腔孤勇啊。
雨绵延不绝。
程烨从没觉得如此狼狈过。
他浑身湿黏,带着同样狼狈的女生,回家迅速洗个澡换了干净衣物,还没来得及洗。
一身清爽的女生穿着他那件专属黑t恤,翘着腿说:“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直到两人双双站在被雨水浸润得发亮的围墙外头,盯着里头奢华建筑的时候,程烨沉默了:“……”
夜色暗沉,路灯微弱,映得男生的脸有些冷冽。
纪烟拍拍手,兀自去扒男生身上的外套:“愣着干什么,赶紧的呀。”
他耐着音问:“这是哪?”
“我家啊。”纪烟觉得他明知故问,又不是第一次送她回家了。
“……为什么回你家,我们要翻墙?”
男生声调沉沉的,神色紧绷。
他有这么见不得人???
纪烟赶紧摆手:“不不不,只是你翻,我当然不用翻啦~”
程烨:“……”
虽说平时家里不怎么管她,但这大半夜的,她身上还穿着明显大她好几个型号的t恤,这时候和男生从大门招招摇摇进来,徐嫂不给纪永昌打小报告才怪。
她细细叮嘱道:“要是徐嫂监控上看到你,咱俩都逃不过死亡碎碎念,只能委屈下你啦,你到时候手这么撑着……”她给他示范动作,细腰动来动去:“像这样,然后一撑就上去了,下了雨可能上面会有些滑还有些扎……”
她四处看了看,准备把手上外套系到他腰间:“这样应该会好些,你上去之后不要盲目跳啊,那边有水坑,小心一点。”
程烨后背绷得紧紧的,闷声说:“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