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盈昃,
辰宿列张。
……
昭昭小屁股下像是装了一根弹簧,一扭一扭的没个消停。
她才不要认字,村里女娃都不识字。
偏偏旁边有个虎视眈眈盯着的大虎,昭昭不敢言不敢怒,磕磕绊绊跟着一起读:“天、地、黄——”
“啪——”读错了,手心立刻挨了一记。
昭昭疼得眼中立刻迸出了泪光。
此时,她慢慢察觉到自己是在做梦。
现实里的大人没那么凶。
可是她什么也改变不了。她想好好认字,努力听着箫容景读书,还是读错了,她想认真写字,目光用力仿佛要把纸张盯穿,最简单的天都写错了。
梦里的自己太不争气了。
昭昭却又能察觉到另一个自己的情绪。
深深的畏惧害怕中,隐隐透露着一丝亲近和渴望。
渴望什么呢?昭昭来不及想了,因为梦里的大人给时间让她背书,一刻钟后检查,背不完就打手心。
昭昭如饥似渴看着,她觉得这几个字好像也没那么难了,她瞪圆了眼一个一个字记着,可是检查的时候,另一个昭昭怎么也想不出来。
“不要打不要打,我记得我记得……”昭昭急哭了,满头大汗醒来带着哭腔喊了一声“大人”。
今晚守夜的是春杏,她听到昭昭的喊声立刻冲了进去,隔壁的春桃也被惊动了。
摸了摸姑娘的后背,春桃发现衣服都汗湿了,春杏端着一盆热水,春桃绞了帕子替昭昭仔细擦着。
待昭昭睁开眼时,眼角还含着一颗将落未落的泪珠,汗湿的头发一缕一缕黏在额角,像是受惊的小动物,整个人可怜极了。
春桃一边替她擦汗,一面轻柔问:“姑娘是做了什么噩梦吗?奴婢们都在这,不要怕。”
小姑娘胸口一鼓一鼓的,气还没喘匀,便固执拽住春桃的衣服,“要大人。”
春桃哪里能变出什么大人,她只得先哄了昭昭换了衣服,“姑娘先换衣裳免得受寒,大人想必很快就会来了。”
“要大人。”昭昭执拗拽着春桃,就是不肯松手。
春桃实在无法,“那姑娘先让奴婢替你换了衣裳,奴婢去给您拿梅花酥吃好不好?”
昭昭眨眨眼反驳,“大人说你要听我的。”
“是是是,奴婢们都听你的。”
春桃心底叹了口气,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眼前的小姑娘一门心思要见大人,只是她们这些做下人的能有什么办法。
一旁的春杏憋了几天早就忍不住了,见昭昭又倔又可怜的模样,一时冲动脱口而出:“大人都带美人回去了,姑娘您还念着那人做什么?吃好喝好玩得快活日子不好过么?”
这直愣愣发冲的口吻听得春桃直皱眉,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听昭昭问:“带什么美人?”
好在昭昭因为想事情突然陷入了沉思,春桃顺利替昭昭换上干净的亵衣,又用温热的帕子擦了擦她的脸和汗湿的手心,喂了点温水,这才服侍昭昭继续躺下。
退出去的春桃冷冷看着低头不语的春杏,“你还记得之前那个青碧吗?”
才刚过去的事,怎么可能不记得。
想到青碧的下场,春杏此时也有点怕了,咬唇不语。
春桃面色难得的严肃:“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要有杆秤,咱们做奴婢的一切都要以姑娘为重。”
春杏忍不住反驳:“难不成什么都瞒着姑娘就是为她好么?”
不等春桃说话,春杏先主动反省:“我知道我错了,不该语气那样冲对姑娘说话。”
语气顿了顿,又坚定道:“但我也不认为什么都瞒着就是为姑娘好,不是说姑娘是主子吗?下次要是姑娘问我就说,不问我就不说了。”
春桃沉默了一会,轻轻点头。
被几个丫鬟担忧的昭昭并没有像她们认为的那般伤心。
她还没想明白,箫容景带回一个美人和她有什么关系。
昭昭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由原来的直线简单思维,慢慢学会了主动思考,主动探索自己不明白的东西。
那男人带回了一个美人,美人是来干什么的呢?为什么要跟着回来啊。
箫容景也会打那个美人吗?
昭昭想着想着就歪到了不知道哪去,只觉得今天春桃对她尤其好。
她不仅多吃了四块梅花酥,还在花园里多玩了一刻钟。
玩累了的昭昭趴在榻上,怎么也睡不着。
她问春桃:“大人什么时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