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笛:“……”
姜雍容招手让笛笛过来,介绍两人认识,然后向思仪道:“现如今的宫里很清静,有笛笛跟着我便够了。嬷嬷是年纪大了,我有心让她出来养老,不想让她再操劳。至于你,我有件要紧事只能交给你去办,别人我不放心。”
思仪的幽怨立即不见了,整个人也跟着坐正:“主子你说。”
“我要你为我收集外头百姓们的消息,街市里的新鲜趣闻。你也不用刻意打探消息,听见的便记下告诉我便成了。”
思仪立刻激动了:“我知道了,我是主子的暗探!”
姜雍容微笑:“可以这么说。”
思仪走后,笛笛道:“这位姐姐挺好骗的。”
姜雍容看着思仪离去的方向,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夫子,你明明很喜欢这个姐姐,却不带着她……”笛笛想了想道,“是不是当皇后挺危险的,宫里其实没那么清静?”
姜雍容轻轻抚了抚笛笛的脸:“对,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会很麻烦,思仪心思单纯,留在我身边太危险了。只有像你这样的小滑头才受得住。不过,若是哪天你也受不住了,记得跟我说一声,我会放你出宫,让你好好过日子。”
“哼,小瞧我。”笛笛嘻嘻笑,“皇宫是世上最富丽最有钱的地方,我才不走呢。”
姜雍容看着她脸上活泼泼的笑意,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皇宫确实是世上最富丽的地方,也同样是最危险的地方。
那里是所有无形漩涡的中心。
这一年来,文林和宗亲们最得意的事情便是顺水推舟,给风长天罩上了一层光明菩萨的光环。
现在,他们最后悔的也是这件事。
若是没有光明菩萨,又哪里有什么灵台神女?!
但自己扳起的石头,当然还得自己砸下去,一切大局已定,光明菩萨和灵台神女要生生世世结为夫妇,这一世当然也不例外。文林和风家宗亲再也没有反对的借口。
不过,虽然不能反对,但他们可以拖延。
帝后大婚,前前后后花上三五年时间根本不为过,单是修缮宫殿就要花上一两年。
但这点小算盘当场就被风长天砸碎了,风长天放下话来:“十天之内,爷要成婚!”
文林还担着礼部尚书的职,一听这话差点没晕过去,“陛下,便是寻常百姓之家,婚姻大事也没有十天就办好的。”
“寻常百姓家有这么多人么?有这么多钱么?爷有人有钱,想把婚事办快些都做不到,这皇帝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这句话一祭出,大臣们都变色了。这个皇帝可是有跑路的前科,谁知道他会不会再跑一次。
最后文林等人表示下去再商议商议,实际上则是打算联合六部再请出风家皇室的几位老祖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希望能让风长天收回成命。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北疆的贡使到了。
北疆新任都护邬世南上贡的可不是往年那些地方特产,而是北狄王和王子。
世所共知,风长天假托养病,实则是亲临战场,亲手活捉了北狄王父子,更是将数万北狄壮年男子迁进北疆修理河道。如此不世之功,让风长天的声威如日中天,文林等人的折子根本递不上去。
最后林鸣提议,或许可以找姜雍容商量商量。
林鸣在保皇派中处一个十分微妙特殊的地位。严格来说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保皇派,至少在文林等人眼中他对风家的忠诚远远不够。
但他的才干出众,人人有目共睹,利用风长天在百姓心中留下的震撼,将风长天包装成光明菩萨下降,正是出自林鸣的手笔。
因此文林等人对他的态度是没事的时候尽量不沾边,有事的时候便去把他拿来用一用。
这个建议立即遭到了文林等人的一致反对:“陛下如此心急,还不都是那姜氏狐媚惑上闹上!她比谁都急,只握她还嫌十天太长了!”
林鸣道:“如此,是下官思虑欠周详了。”
然后离了衙门就来到了思仪的胭脂铺子,托思仪送了一封信给姜雍容,约姜雍容出来一见。
思仪同他不熟,送信的时候将信将疑,没想到姜雍容立即便来了。
“臣见过娘娘。”就在胭脂铺的后院中,林鸣利落地行了礼,然后单刀直刀,开门见山,“臣收到了静姝的信。静姝说,娘娘已经在北疆开始推行新法了。”
姜雍容离开北疆的时候,傅静姝已经准备收拾行装,云游天下,这封信应该是先写好放在邬世南处,然后随这次贡使进京时一起带来的。
“算不上我的功劳,一应都是邬世南在操办。”
“若无娘娘,新法只能拘于镛城一城之内,不可能推行至整个北疆。”林鸣向来清冽的目光变得炙热,“静姝说娘娘有意在全天下推行,此话当真?”
傅知年对林鸣来说亦师亦友,傅知年一生所学如果说还有传人的话,那一定是林鸣。
“是。”姜雍容迎着他的视线,“还请林大人助我一臂之力。”
林鸣深深凝望姜雍容半晌,忽然端端正正行了个大礼:“臣,愿为娘娘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眼中隐隐有一片泪光。
“林大人请起。”姜雍容扶起他,“傅侯生前未尽之事,就由我们来完成吧。”
林鸣极力克制,眼眶还是红了,他后退一步,以袖掩面,两三息的功夫后,他放下衣袖,整个人已经镇定如常,只除了眼角还有一点点发红,“臣失态了。”
他为姜雍容带来了文林等人的消息,又说了风长天的十日之期。姜雍容哭笑不得,十天的帝后大婚,文林他们死都死不出来。
“我知道了。”姜雍容道,“我会跟他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