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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婿欺我 第43节(1 / 2)

崔沅绾顺着他这番粗暴动作被迫抬起头来,晏绥的脸朦朦胧胧地呈现在眼前。豪眉皱起,目光猝毒,薄唇紧抿,显然是一副生气模样。

若此处只有二人在此,晏绥会掰开崔沅绾的嘴,将拇指探入其中一番搅弄,看看这嘴里会不会再吐出他不想听到的词句。可光天白日之下,几双眼睛注视着他二人,他这想法也只能作罢。

“你又为何会在此处呢?”晏绥问道。

“我来垂钓。”崔沅绾蹙眉敛眸,故作可怜之态。

“阿娘去寻张姨娘踪影,哪里还会管我死活?”崔沅绾一脸神伤,“往常出去,哪有戴过帷帽呢?眼下外面风闻传得那般难听,幸有帷帽护我,不然也会被投一身烂叶菜。”

“他们敢!”晏绥气急,显然是没想到会有人真生了熊心豹子胆,敢动他的人。

“如何不敢?”崔沅绾纤纤柔荑覆在晏绥青筋依稀可见的手上,小指滑到他掌心中去,如灵巧的蛇一般,四处游窜撩拨。

“你不在的时候,他们都在欺负我。”

也许是诓骗她的假话罢,也许是随口编出的谎话罢,可在她眼颦秋水,实在叫晏绥难以下狠心来。

“岳丈的事牵扯太多,不过且放心,他断然不会出事。”晏绥败下阵来,贴着崔沅绾肌肤的手无力滑落下去,垂到身侧。

崔沅绾往前走一步,与晏绥贴得更近。只要她伸手,就能环住晏绥的腰,绕紧所谓的救赎源。

可她没有,她逼问这:“会是什么事呢?为何不肯同我说?”

“我……”

“慎庭,隔墙有耳,莫要多言。”

半晌不语的兆谆这时开了口,打断晏绥将要说出去的话。

“两位小娘子,劳烦你帮我数数,这里有多少鱼。”兆谆指着身边鱼桶,把秀云绵娘给叫了过去。

既知这老翁身份,秀云绵娘半点不敢怠慢,甚至恨自个儿生了两只耳,一个听着自家娘子与姑爷对话,一个听着身边兆相低声嘱咐。想是牵扯朝堂事,秀云递给绵娘一个眼神,叫她小心行事。

兆谆既不愿叫晏绥说明其中杂事,崔沅绾也不会没脸没皮地问下去。

她有许多话要同晏绥说,无非是娘家夫家那些事。只是当着林之培的面,再正常不过的家常话都觉着难以启齿,何况晏绥正在气头上,她也不想再火上浇油。

“慎庭,我想起东头还有一鱼桶没拿过来。你动动脚,带着二姐一同前去,把那鱼桶给提过来罢。鱼已钓够,一会儿称下重,收拾走人罢。”兆谆说道。

晏绥点头道好。临走前,崔沅绾又交代秀云绵娘一番。

“你俩就在柳树下乘凉罢。不该听的话,就别往心里去。”崔沅绾说罢,见绵娘那张秀丽的脸都皱了起来,一时心头不忍,将钱囊交到秀云手里:“要是觉着无趣,带着绵娘在附近好好转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自然要玩得尽兴。”

秀云说是,忙拽着秀云走远。

兆谆把旁人支开口,自个儿不知何时又坐到了马扎上。他把林之培踢倒的马扎扶正,又对失魂落魄的林之培说道:“林家郎,我听夏长史提过你。坐罢,我想跟你说会儿话。”

林之培自是不敢回绝,在兆谆面前点头哈腰,连连说是。

“眼下我褪下公服,穿着便衣,你就当我是个钓鱼翁罢。不用怕我,也不用拘谨。不用把在夏长史面前那套低三下气的作风带到我面前来。”兆谆语气温和,却是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林之培身上的毛病。

不是人人都跟夏昌一般喜怒无常,踢打鞭笞身边人。兆谆见林之培满脸恭维,心里只叹夏昌害人不浅。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兆谆问道。

林之培一怔,“晚辈不知。”

“你想跟在夏长史身边做一辈子出头鸟么?”兆谆又问道。

“晚辈不知。”林之培捉摸不透兆谆的心思,只能硬着头皮低声回话。他这等不入流的小官,听过兆谆大名数次,却从未亲眼见他一次。若今日他知道这位钓鱼翁便是主持新法的兆相,怎么也要熏香沐浴,拾捯干净,前来拜见。

他为博崔沅绾同情,把自个儿整成这般狼狈模样。谁知才说两三句话,他的来意还未交代清楚,晏绥这厮就冒出头来,打断好事。

林之培心里酸水泛滥,道:“晏学士心有鸿鹄大志,又得贵人相助,前途自然坦荡光明。晚辈怎敢与他相比?晚辈恍如蜉蝣,朝生暮死,来去由不得自己。”

“你待在夏长史身边许久,什么都没学会,倒是把他这好怨天尤人的窝囊本事学了个通透。”兆谆叹口气,满是无奈。

小辈年轻气盛,难免会走错路,生异心。若不早日点醒,定会误入歧途。当年他与夏昌是同年好友,那时夏昌还不是这般疯癫模样。夏昌不听劝,一意孤行,致使二人分道扬镳。

兆谆每每悔恨,当年若多劝夏昌一句,有些事便不会生出来,有些人也不会白白葬送。

兆谆对旁的事都看得通透,唯独对夏昌,曾经的好友,现今的敌对头,总是下不去狠手。

“日子是自己过的,脚踏实地过好便可,不必关注旁人要走的路。”兆谆劝道。

“可我想踩着晏学士的脚印走下去。”林之培反驳道,“晏学士一朝高中,自此乘云行泥,入馆阁,赐金鱼袋,无比风光。我自认不比他差,我想走他那条路。”

兆谆摇摇头,认为不可行。晏绥是打小聪慧过人,过目不忘,勤恳好学,又有门第辅佐,得良师益友相助,心里憋着股狠劲,多年韬光养晦才有这些荣光。

人生来无高低尊贵,但有些人生来便处处压你一头。晏绥便是这样的人,他天资聪颖,寒窗苦读时任谁见了都心疼,真是要学疯魔了来。可林之培用功勉勉强强,说是深谙中庸之道,不露锋芒,实则是无锋芒可露。

官场不需要这样的庸才,可林之培想走仕途,便只能找人投靠。错就错在投到了夏家。

“既然你心坚不可摧,那便走下去罢。”兆谆说道,“你既将慎庭视为标榜,那就先学会尊重。他,与他的夫人,你都要尊重。”

到底是偏心的,兆谆说话处处护着晏绥,半点不叫林之培占理。

林之培满心不解,声音拔高几分,“可那原本是我的夫人,是我林家的新妇。婚事早就定好,是他半路拦截!”

“她会是任意一男郎的夫人,若是她想。崔台长原先与我共在开封府办事,我常听他说二姐的事。二姐是位好娘子,她是不缺郎婿的,更不缺好郎婿。”

兆谆站起身来,不欲同林之培多言。

“林家郎,人贵有自知之明。”

有婚约是一回事,配不配是另一回事。何况林家打的算盘都城人人心中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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