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是害我不浅。”崔沅绾揪起晏绥身前衣襟埋怨着。
“是福灵公主的箭伤了我养的鹿,我本想前去收尸,不曾想竟看见你了。”晏绥噙笑刮了下崔沅绾肉肉的鼻尖,“你倒好,跟着公主来这荒凉地。我一走开你便寻时机窜出来,当真是不听话。”
晏绥说着,掀起崔沅绾的衣袖,见她并没有带着他命人精心打磨的玉镯,脸色乍然阴沉起来。
“镯子我可是一直戴着的。”崔沅绾辩解道,“不过方才跟着公主去看她割鹿尾,玉镯被那荒草挑开掉了下来。我折返回去也是在找这镯子,不曾想竟被你给弄晕了过去。”
“眼下还疼着呢。”崔沅绾满是委屈,瞥见面前坐着听他俩说话的狼,问道:“这难不成也是你养的狼?”
“自然是。”晏绥理所当然地回着。那般云淡风轻的语气,好似是说吃饭睡觉一般平常。
“他们是被狼群抛弃的野狼,我捡回来时,瘦得皮包骨。后来驯服了来,这狼倒是颇通人性,赖在我身边不走了。”
崔沅绾看着那竖瞳立耳的狼,正歪头打量着她,似是对她十分好奇。
“既然你在此处有事要做,那我就先回去了,免得公主惊慌。”崔沅绾说罢欲想起身,腰刚动了下,便发觉自个儿早被晏绥紧箍了起来。
晏绥环得愈来愈紧,直至二人紧紧依偎。
“不急。”晏绥对上她气恼的眼神,满是玩味。
说罢,一画师便进了帐子来。画师听说晏绥叫他来给自家养的狼画个肖像,不曾想一掀帘进去,窥见的竟是一室春||色。
“国朝画写真最好的,便是原行遮。可惜他今日有事来不了,我便请了旁的画师来。”
晏绥头倚在崔沅绾修长的脖颈旁,热气喷得她脖间发痒。
画师低着头,不敢顶撞软塌上兴意阑珊的人。
“学士,既然是画狼,不如叫狼摆一个姿势来,显得威风。”
“这顽劣的狼有什么可画的?我要你画我夫人,一笔一笔,把她的姿色给画出来。”
晏绥说罢,掐着崔沅绾的下颌,逼她抬头,“画师,看清了么?我夫人是何神情,你要完整地画下来。”
画师双腿打颤,眼前是两匹虎视眈眈的狼,好似他一有画的不对的地方,这狼便会扑上来撕咬拉扯。画师脑海里飞快闪过自个儿残肢断臂的悲惨模样,满口黄牙也不听使唤。
“是……是……”
画师不敢多言一句,赶紧拿出笔墨来,在一方案桌上绘着眼前景色。
崔沅绾被晏绥扣着,哪哪都不舒服。她被迫仰头目视前方,顺从地摆出一个美人卧榻的姿势,叫画师绘着动作。
可晏绥并未作罢,在她身||上,一处处点着|火。兴致来了,晏绥逼她扭头与他对视,晏绥恶狠狠地吻|她,即便有外人在场,即便脚边还有两只狼,即便远处隐隐传来福灵竭力呼唤的声音。
晏绥依旧我行我素,也正因有外人在场,他更肆无忌惮。
“你若是再敢跟着旁人乱跑,我做的可不止这些了。”饮鸩止渴,点到即止。
晏绥手抚着崔沅绾满头青丝,见她头上戴的簪子篦子,都是他先前说看得顺眼的。崔沅绾穿的衣裳也是他喜欢的款式,喜欢的颜色。就连眼下她蓄泪朦胧的娇|媚样,都是他喜欢的。
“你知道的,我最在乎的就是你。”晏绥眼里满是病态,当着画师的面诉说自己的爱意。
“无论做何事,我眼前出现的都是你。你笑时的样子,你哭时求饶的样子。真想把你捻成一袋灰,能时刻携在身上。”
晏绥也不管画师还在勤恳绘画,把崔沅绾的头按在自己胸||前,叫她听着自己的心跳声。
晏绥觉着这是世间再动听不过的情话,可这话传到画师耳中,身子更是止不住发颤。
手一抖,画中美人面上便多了一颗明显的黑痣。
凉快的天里,画师满身是汗,背上更是如水洗一般,衣袍紧紧贴着发颤的肥肉。画师头愈来愈低,几欲要跟案桌贴在一起。
在他胡乱想着哪种死法更不痛苦时,终于听见晏绥发话。
“画师,这里不需要你了。”
那声餍足平淡,画师终于得了解脱,麻溜拿着工具出走。
画师从未觉着外面的天是如此蓝,而今他将要走进这片蓝天中去。
一步,两步……
还有半步就要走出帐子,他却被晏绥叫住了来。
“画师,莫要忘了本分。”
画师那根刺又被人提溜起来,他弯腰说是,走出帐来。
“你要是像画师一样听话便好了。”晏绥见崔沅绾如此乖巧,低声笑了起来。
缅铃在某些时刻真是有大用。
晏绥帐里换了一种冷香燃着。这冷香名叫“秋老虎”。
冷冽冬日,在屋里点上这香,屋里便会温暖不堪,恍如置身温泉里一般。他本是留着这香在冬日里用,今日才知,这香的妙处。
崔沅绾面升起酡意,抬头看他,颇为无助。
晏绥心里畅快,这会儿崔沅绾说什么来,他都能点头答应,何况是这心照不宣的请求。
“你俩,去在外面守着。”
那狼也听话,一前一后地走出帐子,在帐前左右站定。
狼虽不懂人之间的纷乱杂事,鼻子却灵敏。
风簌簌刮着,荒唐肆意的声音都被风给吞没,根本传不到远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