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珣盯着唐九宁看了半晌,下颚一抬:“把药给她。”
“?”唐九宁拧着眉看了过来。
江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冤有头债有主,谁伤的我,谁自己承担。”
“……”什么意思?让她上药?
江珣眉毛微挑,转身离开的步子游刃有余:“我在房间等你。”
你爱擦不擦!等着脸烂掉吧!唐九宁一把抓过开给贺辛的药,差点扔过去。
仙家这边,在洪承义的尸体被带回太清山后,谢阳又出面亲自安抚了闹事的小门派,将原属于他们的灵石送还,事情算是圆满解决了。
但不知是谁传出去的消息,说太清山办事效率不如万魔窟。此番乃万魔窟替天行道,将洪承义当场击毙,而太清山只是捡了个便宜而已。
仙盟的危机感越来越重,太清大殿里,洪长老满嘴唾沫星子,说得振振有词:“什么替天行道,万魔窟根本是来找茬的!洪承义是仙家门派的人,即便犯了罪,也轮不到万魔窟来制裁,他们居然冲上百炼山,二话不说把人给杀了。哼,如今魔门中人是把脚踩在了仙门头上了啊!”
洪长老指着自己的头顶骂得怒气冲冲,他絮絮叨叨了一大段话,最后总结了一句:“这笔账我百炼山一定要算!”
顾子言掏掏耳朵,抢先一步说道:“洪长老年事已高,想必是糊涂了,哪有什么账?”
“我派三公子——”
“那是他罪有应得。”顾子言眼睛斜斜一瞥,“当年我大哥被那魔尊一刀砍死,我都还没算账呢,贵派不过是被踩塌了一头门,便要喊打喊杀的。这传出去,免不了被人说我们仙盟小肚鸡肠睚眦必报,啧啧,多丢人呐。”
“你!”洪长老怒道,“我看你分明和万魔窟是一伙的!”
“哟。这顶大罪我可不敢抗。”顾子言嗤笑一声,手上转着杯子,“洪长老整天想着打压万魔窟,无非是想着那点灵石,这人啊,贪念一起,就连是非善恶都不分了。”
这等于是指着鼻子骂洪长老贪婪,他脸一红,当即要拍案而起。
“够了!”谢阳沉声开口,“都给我消停消停,还谈不谈正事了?”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今日召集大家,原是有一事相告,中途却被百炼山之事给耽搁了。”谢阳看了眼洪长老,洪长老梗着脖子不敢出声,谢阳接着道,“此事虽然解决了,但是治标不治本。”
底下的人纷纷点头附和。
“是啊,其实洪长老说得没错,如今万魔窟行事愈发张扬,已经影响到了修真界的安定。”
“没错,最可笑的是,还出现了一小批拥护者。”
“盟主,我们不能再这般置之不理了。”
谢阳的手指轻点着座椅扶手上的衔珠蛟龙,他缓缓开口,讲的却是另一件事:“近年来,世间灵力枯竭,灵石愈发稀少,杀戮与争夺不可避免,甚至愈演愈烈。诸位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何?”
众人凝神细听,你看我,我看我,皆不知谢阳突然讲起此事,是为何意。
谢阳起身,负手走下台阶,朗声道:“因为世间所有的灵力,都被锁在了一颗珠子里。”
殿内众人哗然,面露惊奇之色,皆感不可思议。
唯有谢南靖,敛下眼皮,眉间是一片阴沉之色。
“那颗珠子,叫做灵元珠。”谢阳的眸光晦暗不明,又沉又深,“九阎在二十年前制成这颗珠子,是为了他那煞气缠身的女儿。知道此事的人极为少数,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意外得知。”
有人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喃喃道:“集结天地灵力的灵元珠……那珠子,如今在何处?”
谢阳没有立刻回答,目光缓缓移过一张张或震惊或激动的脸,嘴角弯起一个极淡的笑:“若我没猜错,应该还在万魔窟。”
是夜,玉芝楼,屋内点着一盏油灯。
唐九宁坐在椅子上,手指沿着桌边局促不安地敲打。
王之玉说贺辛暂时醒不过来,可能会昏睡几日。她索性和阿肆留宿在这里,再观察一下情况。
目光转到桌面,上面放着一盒药膏,鬼迷心窍就去拿了过来。
她撑着下巴,盯着药膏静静看了许久,视线扫回来又扫过去,最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拿起药膏出了门。
江珣全身上下没有什么可取之处,也就脸长得好看点,可不能毁了。
唐九宁穿过长廊,暗骂了江珣一路。两年未见,此人嘲讽的功力见长,一言一句,都直往心窝里戳,届时只能脸皮厚点和他干到底了。
唐九宁攥紧药膏,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刚要抬手敲门,门却突然开了。
开得很急,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唐九宁立马把拿着药盒的手塞背后。
江珣的神情明显一怔,月光给眉眼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黑眸里像是倒映出了星河。
唐九宁视线一扫,看见他右颧骨之下的伤口有点红肿,明显没有经过任何处理,当即眉头一皱:“你是不是仗着自己长得俊,觉得留道疤更好看?”
江珣垂眼看她,似笑非笑道:“手别在后面遮掩什么?擦个药还要磨叽半天,我要是毁容了,那都是你的责任。”
“……”唐九宁后悔了,她就不应该过来!
她转身欲走,江珣手疾眼快,一把拽她进屋,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屋顶上坐着两人,听着关门声,无语望着夜空。
“你家尊主来得真及时。”程非看着天,打破了沉默,“我家公子死也不肯擦药,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半天了,方才明显是等得急了,打算亲自去找人。
“啧啧。”他转头看阿肆,面上一片唏嘘,“你觉没觉得,这关门声听着还挺喜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