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歪,你别没事老去拽它。帽子往下压点,就看不出来了。”
“师兄,漕河里那么多船,当着大家的面打劫,恐怕不太好吧?”
花荞昨天太累,很早就睡着了,她什么也没听到。
呼延锦和几个头领还在制定计划,在旁边听着的小高,简直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他认识呼延锦,是在呼延锦到南詹士府升任少詹士的时候。所以在他心目中,呼延锦就是个年少得志的朝廷官员。
可现在,他在摊开的舆图前面,给那些打家劫舍的强人,解说打劫战术,嗯,就像他天生就是一个,能号令群雄的绿林好汉。
呼延锦对谁都很干脆利落,多余的话都没有一句。唯独对花荞,那他就是个百问不厌的师兄,他耐心解释道:“你看见的那是刚过闸口的船,等到再走一段,船就没那么集中了。”
横塘渡,就在桑园与东光的中间。
“大人,那艘船过闸了!”小高在船尾轻叫了一声。
大家都从窗口往外望:这艘船上插着的是江苏商号的旗子,上面还有官府检查商船,予以通过的,红底黄边的旗子,与普通商船并没有什么不同。
只有一个不起眼的地方,那就是在货舱的棚角,扎了一根红色布带。这是新船下水时,船家为了图吉列,喜欢这样扎两根红带子,可这条船不是新船,而且,扎带子的地方不对。
这条船的吃水深,看来船上的货不少。
“跟上去。”
花荞这才注意到,他们坐的这条船,与他们要劫的船一模一样,只是少了那条红带子而已。她一掀旁边的货舱帘子,果然,里面也堆满了箱子。
跟着那艘船走了很久,终于看见它开始向右转,前面就是横塘渡,右边是浮河,他们进了浮河的水道。
“他们得手了,大人,您看,又挂出来一条红带子!”小高低低的说到。
“就……就得手了?我还什么也没做呢!”花荞有些莫名其妙,她还以为至少要打一架。
呼延锦笑道:“你已经做了,你不是坐船了?一会靠岸,你上那边船去,把那两根红布带子解下来,你就算完成任务了。”
说话间两艘船都靠了岸。
这是个野岸,岸边已经等了不少人,看见船到了,大家都默默的行动起来。汉王的船很快被搬空了,一半上了花荞他们船,一半上了拉货的马车。
而花荞他们船上的箱子,全都搬了过去。
花荞解了红带子,看了一眼船舱,里面东倒西歪的倒了一堆人,连船老大也倒在船头。只有个橹手模样的人,正在和呼延锦说着什么。
一直没出现的阿瓜,也赶着马车到了。
等到看着装了半船货的船,沿着浮河向出海口行去;另一条船调头出了浮河,继续沿着漕河往北走,他们才上了马车。
“咦?阿瓜呢?他不走吗?”花荞看见是小高赶车,奇怪的问。
呼延锦揉揉她的脑袋,笑道:“他早就走了,他跟那半船货走,如今禁海,你以为那条船可以走海路到福建吗?要到出海口换一艘官船。”
“那我们现在回去分赃?”
“你那小脑瓜想什么呢,还分赃。这事我让林小四去做了,看得出,他在那些人里还算说得上话。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带着羽林卫、神机营,到山寨里去扫尾。我总得给他们一个交代。”
呼延锦明明拿到了招安赦令,也得到了山东卫收编白莲军的承诺,为何皇太孙还要没打招呼,就把一半羽林卫换成了神机营?
若非皇太孙不信任呼延锦,那就是皇太子不想要白莲军活。
呼延锦得给自己留后路。
打劫汉王的船,不能明说,但是私下里往太孙殿下跟前一报,那也是大功一件,既可以削弱汉王势力,有相当于为朝廷找了一笔招安的安抚金。
假如神机营是太子的意思,那总得意思意思,才不会增加他父子的矛盾。
蒙汗药的量,足够他们睡上两个时辰,那时,船已经开出去很远了,再加上天黑,他们未必会发现货被换了,等过了东光、南皮,恐怕连沧州都过了。
他们要查是谁、在哪做的,就更增加了难度。没了那根红飘带,船过青州,郑宽就知道不必动手了。
一切看似轻描淡写,却也靠处处安排妥帖。
马车到了最初约定的山口,汤柏年怒气冲冲的走过来,就差没有手撕呼延锦了:
“呼延大人,您老人家是出来游山玩水的吗?我们已经在这里等了好几天了!对不起,这次回去我一定要面禀太子、太孙殿下,至于如何至您的罪,就看您的造化了!”
“汤大人莫急,还有一位神机营的大人呢?你把他也叫过来,后面的行动,我等跟你们交代清楚。”呼延锦从马车上探出半个身子说。
“神……神机营……呼延大人您都知道了?我……我去把他叫过来。”
汤柏年心里嘀咕:临时换人这件事是太子下的令,就连皇太孙都不知道,他一个太孙詹士府的詹士,又怎会知道?哎!皇太孙还真是不容小觑!
不一会,神机营的一个五品将军也跟着来见呼延锦。
“汤将军、郭将军,我们此次的任务虽然是招安,可他们的匪首唐赛儿决不能让她活!当然,这也是你们立功的机会。尔等上前听令。”
呼延锦笑得胸有成竹,让两位武将半信半疑,又不得不听。
“汤将军,你带着羽林卫,跟着我的手下偷偷从密道潜入后,郭将军则带着神机营毁了他们的密道,同时吸引他们的注意。
此时汤将军便去包围唐赛儿所居内殿,郭将军赶过来汇合后火箭齐发,火烧白莲寨!匪首唐赛儿死了,他们群龙无首,招安便水到渠成。您二位觉得如何?”
两位也讲不出哪里不好,可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这功,是不是立得太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