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明芷公主被提督大人带回了月沉府。”
“哦?”萧毓珠浅浅一笑,偏过头望向镜中雍容华贵的女子。她穿得上好的华服,腰间束着远山流苏玉穗子,回眸一笑,端得是秋水乍起、妩媚横生。
她迈开莲步,掐着步子朝殿外走去。
“走,我们去会会她。”
会会那位正被关在月沉府的明芷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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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沉府内。
窗外好像又落了些雨,雨势不大,只下了一会儿便停歇。屋檐上积了些雨水,晃晃悠悠了少时,终于从檐上落下。
一颗颗,滴在檐下的水凼上,激起微弱的水声。
水落声、呼吸声、心跳声。
除此以外,四周寂寥无声。
叶云婀坐在月沉府内,眼前还是先前的景致,奢华贵气的布置,是苏尘一派的手笔。
却让她觉得分外陌生。
屋内虽燃了灯但还是有些暗,她斜斜将身子靠在贵妃椅上,稍一抬眼,便看见一个身影推开房门,朝自己走了过来。
是萧毓珠。
叶云婀心中微微一讶,面上神色却没有太大的波动。
见她不语,萧毓珠便先笑出声,笑声轻轻的,似乎还带了些戏谑之意。
她身姿袅袅,朝着坐在椅子上的叶云婀欠身一福。
“明芷公主,”女子语气之中的笑意不减分毫,同她道,“你与我又见面了。”
叶云婀仅是颔首,目光淡淡落于来者身上。
好像她每次一见萧毓珠,便会发生什么不太好的事。
第一次是在落花亭,她被对方的猫抓伤。
第二次是棠安宫,她去储亵阁偷东西被打晕。
第三次是在圣台之上,有人要将她烧死,以身验先皇后之血脉。
......
叶云婀懒懒抬起眼皮,看着萧毓珠逆着月色,朝着自己走来。
本以为她会为难自己,却不料,对方仅是在自己身侧缓缓坐下。
轻悠悠地落了座,萧毓珠抬了抬手,示意左右立着的众人退散。
她的身上带着些与生俱来的矜贵之气,一对秀眉极细,眉尾向上微微挑着,让叶云婀觉得对方无时无刻不在斜着眼睛看她。
看得她有些不舒服。
见对方似乎不愿意与自己说话,萧毓珠也不恼,淡淡道:“一会儿苏尘与六殿下便会将先前的那些娘娘们赶去皇恩寺,先帝去了,她们便也都成了太妃,后宫再也待不得,只能去皇恩寺守寡。本宫记得,前不久还刚有一批秀女入宫,有一个小丫头,才十三四岁,承了先皇一夜的恩宠,她的母家还没来得及攀高枝呢,如今她就要去守寡了。”
她一边说,一边叹息。
语气中颇有惋惜之色。
叶云婀不明白她究竟要与自己说什么,只在原地听着,神色冰冷。
萧毓珠瞄了她一眼,“明芷公主,你可知晓我现在为什么要同你说这些么?”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用同她们一样,去皇恩寺守寡么?”
叶云婀不理她。
准确地说,她也无暇去顾及、去在意关于萧毓珠的事。
“那我现在便告诉你,”女子忽地拔高了声音,字字铿锵有力,“因为我是苏尘的人。”
“从一开始,本宫便是苏尘的人。”
苏尘......的人?
果不其然,身前少女的眸光终于动了动。她生得极为好看,像极了她的母亲,也就是这般如花似玉的女子,才能将先帝迷得魂不守舍。
哪怕是怜和已过世多年,皇后的位置依旧是为她空着。
外人看上去的伉俪情深,但也是先帝的一厢情愿。
“你生得像你母亲,我放进宫,见过几面怜和皇后。”萧毓珠幽幽一叹,“那时候,我刚进宫,什么都不懂,还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穷酸丫头。”
模样还未长开、气质并不出众。
最重要的是,她没有尊贵的出身,没有一个可以让她撑腰的母家。
“你要知道,在这深宫之中,一个女人若是没有后台,便只有被人利用、被人戕害、被人欺辱的命运。”
异本是一朵娇花,也于这偌大的后宫,零落成泥,碾作尘土。
连先前的幽香也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