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太医的这段时间过得极其缓慢,皇上坐在贵妃床前一句话不说,伺候的奴才也不敢出气,提着心吊着胆,静静地站在殿中等传候。
德祥出去再问太医到了没。
小太监回他,已经派人去催了。
凭唐瑶现在如日中天的势头,太医院绝对不敢怠慢这位贵主,之所以来的迟,是因为太医院比御乾宫远些。
德祥又回殿里去,只觉得这气氛压抑的可怕。
“所有人都在宫中,你们的主子都病成这样了,才有人发现,到现在,还看不见太医的影子。”李奕声音不大,但殿中实在太安静了,他的声音被听的一清二楚。这话里似乎不带什么情绪,可却把奴才们吓跪了。
“这顿罚先欠着,等贵妃好了,一个板子都不能少。”李奕面无表情道,音里虽不带雷霆怒火,可有天威,只一句话而已,甚至比贵妃打死小桂子都让人害怕。
奴才连求饶都不敢求饶,要不是皇上不许人吵到贵妃,他们还得回一句多谢皇上饶他们不死。
太医终于到了,看见皇上一惊,连忙跪下,李奕面露不耐,“行了,快来看诊。”
“是。”
看病讲究望闻问切,没有什么冒犯天颜之类的说法,太医该看唐瑶的脸还是要看她的,这一看,心里又是一惊。
别是什么不好看的病,皇上在这儿呢,要是大病,他可完了。
太医给唐瑶把了好大一会儿,渐渐放松下来。
他把的时间越长,李奕面色越难看,等他一放下手就赶紧问:“贵妃怎么了?”
“回皇上,贵妃娘妃眉头凝皱,面色苍白,发虚汗,脉数有力,血行急,邪热鼓动,生高热。”
“朕看得出是高热。”
太医又连忙道:“许是情绪不稳,受惊过度导致,多加修养调理,少劳心劳力,待心火散去,便可无碍。”
情绪不稳,受惊过度。
李奕想了想,过了会儿问:“现在怎么办?”
“臣给娘娘开退热的方子。”发热也有好几种类型,风寒引起的,或是心情不佳引起的,但不管怎么样,他都只能治看得见病症的,心病要心药医,那不是他治得了的。
夏荷笔墨伺候,太医写下方子,她跟着太医去拿药,唐瑶身边换秋月伺候。
秋月正要把唐瑶的手放进被子,李奕看到了,连忙将她的手拿过来。
李奕盯着她手上烫伤处,秋月立马回道:“娘娘被小桂子冲撞,烫伤了手。”
只一句话,李奕就猜到了当时发生了什么。
傻,真烫着自己的手,这罪谁受?李奕想摸摸那里,手都快碰到了,停住,轻轻地把她的手放进被子里。
一个奴才罢了,不值她一根指头金贵,还把自己吓成这样?她不是最胆大了吗?得罪他都不怕,怕罚个奴才。
他想起她在自己面前卖弄胡闹的样子,也想起她弹琴时意气风发的样子,再看看她昏迷不醒的样子,无法把前两种和后一种联系起来。
总以为她是最大胆最浑身都是劲儿的人,从没想过她有这么脆弱的一面。
李奕有些不解,却知道这个罪是带他受的。
他俯身摸摸她的脸,神情复杂。
秋月在唐瑶床榻伺候,李奕站起身走到书桌边坐下,让德祥取本书过来。
德祥问他取什么书,他说随便一本即可。
德祥让宫女去取。
又过了个把时辰,药被煎好送上。
黑乎乎的一碗,宫女递给秋月,旁边人将唐瑶扶起,唐瑶依然没醒,扶不起来,只能将她的头部垫高。
秋月盛了一小瓷勺,吹凉,送到唐瑶嘴边,唐瑶抿到一点,无意识地皱着眉把脸扭开。
秋月再喂也喂不进去。
唐瑶是她主子,是宫中最受宠的贵妃娘娘,她不敢硬喂。
李奕坐在不远处的桌边看着,看她始终喂不进去,道了声:“如此没用。”朝床边走去,从秋月手中接过瓷勺。
他舀了一勺,一只手扶住唐瑶的脸,将瓷勺送进唐瑶口中。
唐瑶无法躲避,被灌了一口腔,苦得直接吐出来出来,李奕坐在床边,她趴到了李奕腿上。
药汁粘在李奕袍摆。
秋月离得近,先看见这幕,“扑通”一声跪下去,殿中的其他人连忙都跪下,但他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德祥爬过去给李奕擦衣服,苦着脸劝道:“皇上,这事怎么能您来干,快交给这个婢女吧,她伺候娘娘惯了,手熟。”
秋月也诚惶诚恐的去接。
谁知唐瑶被呛得睁开了眼,她脑子不清醒,只模模糊糊听到德祥在说什么,便接道:“李奕,怎么伺候不得我?”
之后又沉沉睡去,不知道因她这一句话,冰泉殿安静地死寂。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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