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姜酒之前,容肆从来不知道害怕是什么感觉。
他母亲早亡,与父亲关系十分冷淡,他们的死,对年幼的容肆来说,更多的是伤感。这些年来,他独居栖寒阁,受病痛折磨,痛着痛着,竟也成了习惯,甚至有时候都掰着手指头数着,自己还有几年活头。
他不怕痛,也不怕死,可是今晚,看着姜酒在自己眼前消失,看着她浑身是血地倒在他怀中,容肆是真的怕了。
那种恐惧,到现在都残留在他心里,刺得他又麻又痛,鲜血淋漓。
容肆忽然在责怪自己,为何要与她置气?为何要对她百般要求?为何要劝阻她除去姜流羽?他没有参与过她的前半生,有什么资格要求她放下仇恨?
若是他没有阻拦她杀姜流羽,是不是今晚的事就不会发生了?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他险些就失去她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容肆的心脏便如针扎一般,密密麻麻的痛感席卷全身,脸色也欲显苍白。
一直到了后半夜,林绾绾才走了出来,双手都是血。
“怎么样了?”
苏辰正欲张口询问,却被容肆抢了先。
“主子身上的伤都处理好了,后背两道,腹部一道,右手上还有一道,腹部那道伤最是严重,再偏一些,可能主子都没命了。”
林绾绾的脸色也不太好,看着容肆的目光也带着几分责怪,责怪他没有保护好姜酒。
容肆低垂着眼眸,便想进去看看她,却被苏辰拦住。
“阿九现在睡着了,先别去打扰她,不如先回去洗个澡换身衣裳,我派人在这里看着她。”
容肆低头看着自己这一身的血迹和血腥味,这回没有坚持,转身走了。
苏辰留了人在这里看着,有什么事再通知他。姜酒受伤的事不宜外传,虽然现在苏府里基本都是落入他的掌控之中了,但是也以防万一。
林绾绾和紫苏就在屋内守着,林绾绾年纪小,撑不住,渐渐的脑袋就往下点了。
紫苏压低了声音道:“婠婠,你去隔壁睡吧,这里我来就好了。”
林绾绾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道:“好,紫苏姐姐,你要注意一下,要是主子发热了,你就叫我。”
林绾绾刚走,身后又传来了一阵很轻的脚步声,紫苏以为是她又回来了,转过头一看,竟然是容肆。
她张口正欲说话,容肆伸出手压在薄唇上,示意她安静。
紫苏悄悄地走了出来,“容世子,您……”
“你去睡吧,我来照顾她。”
紫苏皱了皱眉,容肆却不是在跟他商量,径直走了进去。
紫苏自知拦不住他,也只好由他去了。
房门被关上,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容肆站在床头看着她,刚刚沐浴之后,他的头发带着几分湿气,玉簪也取了下来,如瀑的墨发随意披散着,一身烟白色的衣袍,如月光织就而成,少了平日的端正清雅,更添了几分慵懒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