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明侯府翻不了身了,里面人的喜怒哀乐,又有那么重要吗。
这回进来的不是男人,是一身月白衣裳的姑娘,她的脸上毫无表情,却丝毫不影响那张美得干净纯粹的脸。
裴苏吟被吓了一跳,同时又看着那张未施粉黛,唇红齿白的玉颜,有些眼熟。
“……你是谁?”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一开口,干净治愈,不辨男女,“因为你马上就要死了。”
裴死吟眼睛一睁,被汹涌而来的寒冷气息所摄。
她的眼神睨过来,波澜无惊。
裴苏吟被她吓到,她每走一步,她就不禁跟着后退一步,嘴里喊人的话还未念出来,就被来人风一阵的掐住了脖子。
裴苏吟被按在墙上,被掐的脸色涨红,迎着那人满眼扭曲戾气,像一只狂躁、盯住猎物的凶兽,毫不留情的要置她于死地。
按在脖子上的修长手指缓缓收紧,她语气清澈,仿佛在与裴苏吟说什么闺中秘话,“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去招惹我的宝贝。”
“什……”裴苏吟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两只手扒拉着她的手,艰难吐出一个字。灭顶的痛苦将她淹灭,难以言说的死亡恐惧让她浑身僵硬,窒息感从肺腑蔓延到全身。
呼吸越来越浅薄,裴苏吟意识朦胧,鼻涕眼泪一起出,眼睛向上翻去,以一个极其丑陋的样子,迎来终结。
什么宝贝……这人是谁,为何要杀自己,都不再重要。
她要死了,马上就要死了。
可掐着她脖子的人,那张美丽的面孔,干净的再也找不出一丝戾气。
裴苏吟脑子里闪过一个人,在校场百步穿杨,干净明朗的五皇子……怎么可能,长得如此相像。
萧元宁松开手,任由裴苏吟从墙上滑下,面容如水,无波无澜,偏生还透着几分干净。
他擦了手,转身离开。
闺房归于平静,隔了几条街的坊市热闹依旧,谁也没有发现一条人命的逝去。
深冬夜半,风寒月明,他步出房间,面上无悲无喜,一身月白衣裳,兀自隐没在黑暗之中。
萧元宁杀了裴苏吟后,没有回宫,而是去了座在外面买下的小院子,院子不大,两个屋,在胡同里十分不惹人起眼。
内侍杨训大老远瞧见他回来,连忙跑上去迎他。
多年来,杨训已经习惯了主子的不同之处。
他第一次穿女装的时候,杨训吓得眼睛都要瞪掉,现在还会想着多给主子整几套好看的衣裳首饰。
杨训看他衣服上没有血,这次没有杀人罢。
萧元宁心静如水,打发走杨训,将插在发髻上的玉花簪子取下,爱怜不舍的用指腹轻轻抚摸一遍,才将其郑重的放在红木长锦盒中。
别怕,他会把所有伤害她的人,都杀掉。
萧元宁本不想在年前动手,今日容汐音的亲近之意,教他思念如狂,隐忍下的感情会逼得他发疯,他必须做些什么来缓解。
作者有话要说:祝福我吧!
本章留言抽奖,好利来家的空气巧克力,相信我真的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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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只是,有些对不起陆妃了,在年前手上沾了条人命,但愿她来年依旧安泰罢。
他望了一眼镜子里的人,便将眼睛闭上,躺回小床。
浅眠片刻,乳母的脸在温柔和恶毒间来回切换,她一会儿对着他抹泪,说若她的女儿没有死,也如他这般大,一会儿又掐着他脖子,叫他不要怪她,她也是迫不得已,人都是要为自己活。
童年缺失陆妃陪伴的萧元宁,乳母对他的意义,非同一般。
那时他想了许久,仍然不明白乳母为何要杀自己,论起财富,她是皇子乳母,自不会亏待她;论起宫外家人,宫中一直有人照拂;那么她有什么不满足的呢,乳母背叛了他。
萧元宁睁开眼睛,眸色平静,无悲无喜。
身处黑暗迷茫中的人,哪怕有人给予他一点阳光,他也会记你一辈子。
十二岁的女孩儿粉雕玉琢,娇娇怯怯,踌躇着不敢上前,她胆小软弱,但还是挣脱丫鬟的手,从车上跑下来,黑沉的夜色随着女孩的步伐踏出一束浅光,他以为不会有人发现他。
他刚刚杀了一个人,手上下裙都是鲜血,他把自己藏起来,躲在胡同角,把脸埋进去。
没人发现他。
“……你为什么不回家。”女孩儿裙子上溅上雨水,她嗓音软糯,“是迷路了吗,女孩子这么晚了不回家很危险的。”
萧元宁埋着脸,感觉女孩儿隐有惧怕,还是蹲下来和他讲话。
“姑娘,这定是个小乞丐,快别看了,随婢子回去罢。”丫鬟气喘吁吁,带着不耐的嫌弃。
紧接着,他听见有人在他脚边扔了几个铜币,“喏,给你些钱,快快离开。快走吧姑娘。”说着就去拉她起来。
女孩儿被拉起来,她挣开丫鬟的手,把拎着的一盒糕点放在他脚边,又把身上的粉色荷包掏出来,朝他真诚道:“这有一些钱和吃的,你先用着,等天亮了,就赶紧回家。”
她知道,他或许没家了。
萧元宁把脸抬起来,只有九岁的小男孩,稚气又干净的脸上,不见表情,一双眼睛紧紧凝住被长脸妇人拉起的小女孩儿,白莹莹的小脸上,眉眼生动灵气,气质却柔柔懦懦,在看见他抬脸的时候,对他笑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