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血肉模糊满是鲜血的手伸上床沿,捉住她光着的脚踝。
冰冷黏腻的感觉附着上来,容甄惊恐尖叫,身子都被吓得软如烂泥,没有半点力气。
“来人啊!来人啊!”
接连不歇的惨叫声响彻云霄,终是有人听见动静赶了过来。
“娘娘、娘娘怎么了?”蒋嬷嬷急急忙忙地推门进来,还未到跟前就被吓得瘫软在地上。
三个人皮口袋挂在床前,华贵的织锦地毯上鲜血淋漓,一个浑身是血、依稀能辨认出是个人样的东西抓着容甄的脚,身上渗着黏糊糊的液体往下滴答落着。
蒋嬷嬷没见过这种场面,险些去了半条命。
“嬷嬷、嬷嬷快救救我。”容甄头发散乱、形容狼狈不堪。早就没了以往那种高高在上的尊贵模样。
她如今的样子,更像是个落魄乞儿。
蒋嬷嬷强忍着眼前的漆黑晕眩,半爬半走地来到床前,举起一旁的花瓶狠狠地敲在那东西头上:“甄姐儿不怕,嬷嬷来了,嬷嬷会护着你。”
侍卫们鱼贯而入,饶是群铁骨铮铮的男人,看见此等骇人场面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愣着做什么!还不把这收拾干净!”蒋嬷嬷拍着怀里浑身瑟瑟发抖的容甄,厉声喝道。
“喏。”
侍卫们强忍着恶心把人皮口袋和血人收拾走,良久,殿内才恢复以往的样子。
“那个口袋是谭英做的!”容甄受惊,神色有些癫狂失常,“谭英脖子上有颗红痣,我刚刚悄悄看了,那个口袋也有。”
蒋嬷嬷闻言一惊,她只听说过楚悖为人心狠手辣,却没亲眼见过。
如今倒是见识了。
“楚悖呢!杀了他!我要杀了他!”容甄抓着蒋嬷嬷的手,疯疯癫癫地道,“楚悖现在在哪?我要杀了他,凌迟!”
“楚大人带着萧女史,去济州了。”蒋嬷嬷安慰着,有些为难,“济州……咱们无能为力。”
“那就等他们回来。”
暗处,惊惶的眸子逐渐安定,闪过一抹森森厉光。
*
萧宝绥简单换了身方便的男装,随着楚悖出府正要上马,就被他直接抱上了马车。
“宝儿乖。”
“马车太慢了些。”她掀着车帘,“我会骑马的。”
“长途骑马太苦。”楚悖摸了摸她的头,“宝儿听话。”
说着,就要走到车前上马。
“阿瞒哥哥,我不想拖你后腿。”
身后响起一个轻轻软软的声音,楚悖脚步一顿,不禁回头望去。
马车上,柳眉杏眼的“小公子”探出头来定定地看着他。如水眼眸透着坚毅,丝毫没有女子的娇柔弱态。
萧宝绥看了他良久,眼睛一眨不眨,被风吹得有些酸涩。
楚悖只是看着她,沉默不语,半晌没有动静。
就在她以为已经没什么希望之时,男人忽地动了动步子,走到车前:“若是受不住,定要说出来。”
萧宝绥飞快地点头,眉梢立刻攀上了喜气。怕他反悔,主动地勾上他的脖子让他把自己抱下去。
楚悖环着她的腰,用额头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鼻尖抵着鼻尖,深邃眼眸全是笑意宠溺。
她双脚落地,松了他的脖颈哒哒跑到前面,挑了匹温顺的白色骏马温柔地抚了抚它的鬃毛。
马儿舒服地仰头喷着鼻息,低头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
“要乖哦!”
“嘶~”
萧宝绥笑眯眯地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得很。
高头骏马,她挺直着脊背抓着缰绳。恰有一缕微风拂过,扬起她的衣摆抛出一个潇洒弧度。乍一看,倒有几分“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俊俏浪荡公子的模样。
楚悖薄唇一勾,利落上马:“宝儿跟紧了。”
“好!”
马蹄声铮铮响起,两人似是弦上的箭,划破长空飞奔而去。
剩在原地备马车的几名锦衣卫对视了两眼,惊得咋舌:娇滴滴的一个小姑娘,骑上马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
虽已是春日,但夜里的寒风仍是冷得刺骨。
风似割肉剪刀,吹在脸上刮的皮肉生疼。萧宝绥偏头看了一眼眉头半刻未松的楚悖,咬着牙一声没吭。
不知过了多久,她抬头看了眼渐渐亮起的天,唇色有些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