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矜持地忍住了。
车子停在工作室门口,陶枝下了车,她绕过车头往前走,她没回过身去看,闷着头慢吞吞地一步一步往前。
一直走到快门口,身后车子里,江起淮突然叫了她一声:“枝枝。”
陶枝脚步顿住,她调整了一下表情,而后板着脸,装模作样地转过头来:“干嘛。”
江起淮将车窗摇到最底,手臂搭在车窗沿,看着她问:“3821号下次排到号是什么时候?”
陶枝顿了一下,似乎是努力想了想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而后,她故作高冷地扬着下巴:“你继续等通知吧。”
江起淮盯了她几秒,而后蓦地低下眼去,他舔了下唇角,忽然笑了一声。
陶枝有些不自在:“你笑什么。”
“没什么,”江起淮收起笑,重新抬起头来,唇边还带着点儿没来得及敛起的弧度,“那我等通知吧。”
陶枝朝他挥了挥手,而后硬邦邦地说:“再见。”
她转过身去,背着手大摇大摆地,大爷似的晃悠进了屋里。
站在门口,陶枝隐约听见外面车子重新发动开走的声音,等了一会儿外面彻底安静下来,她才转过头。
江起淮车已经不在门口了,陶枝抿着唇,几乎是开心得原地蹦跶了一下,然后忍不住扬起了唇角。
她背着手转过身来往里走,许随年刚好从里边儿端着个咖啡杯走过去,陶枝赶紧抬起手来,指尖戳着唇角,然后掩饰般地往下拉了拉。
之后的几天,陶枝依然没有主动给江起淮发过消息。
只是江起淮也没有再发给她,问她什么时候可以面圣了。
陶枝什么都没有表示,只不动声色地给林苏砚发了个微信,询问了一下老同学最近的工作生活还顺利不顺利,快乐不快乐。
她下午发的微信,林苏砚那边晚上很晚了才回复:【刚看到,钱包是很快乐,别的不快乐,最近每天忙得恨不得自己能长出三头六臂来。】
陶枝横躺在沙发上敷着面膜,看见这条微信之后把手机丢在沙发上,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个原因。
行吧。
林苏砚都忙成这样,江起淮大概也很忙。
她掀起面膜的时候,手机再次震动了一下,陶枝用没沾到面膜液的小拇指划开了屏幕,界面还停留在刚刚和林苏砚的对话框上。
【林苏砚】:我老大都忙病了,拼到发烧快四十度吃了退烧药在家里办公。
陶枝:??
她“唰”地一下将脸上的面膜片整片扯下去,然后从沙发上爬起来,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打字确认道:【??四十度??你们老大?你上司?这没去医院的吗?】
林苏砚:【对啊没去,今天请了个假,在家里工作,刚刚还给我发了新客户资料来着。】
付惜灵抱着电脑走进客厅里的时候,就看着陶枝满脸没洗的面膜站在沙发前,一脸纠结地看着她。
付惜灵愣了愣:“怎么了?”
“灵灵,江起淮生病了,”陶枝忧郁地说,“很严重。”
付惜灵:“……”
“啊,”付惜灵顺着她的心意说,“那你要去看看吗?”
“这合适吗,”陶枝皱着眉,严肃道,“他只是我前男友而已。”
付惜灵和陶枝多少年的交情了,对于她的心思和性格,付惜灵不说拿捏得分毫不差,至少也八九不离十,她点点头说:“虽然只是你前男友,但好歹大家也是老同学,而且学神现在一个人住吧,生病了也没个人照顾,就很可怜,我觉得去看看也是可以的。”
陶枝被她完美的逻辑说服了。
她沉吟了两秒,认真道:“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陶枝一边说着,一边飞速冲进洗手间洗掉了面膜,出来的时候只丢下了一句话:“我去换衣服。”
“……”
付惜灵叹了口气。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刻意,陶枝穿得很低调。
米白色羊绒连衣裙配着件深色外套,她刚洗完澡,也顾不上化没化妆脸色看起来好不好这回事儿了,直奔地下停车场掏出车钥匙,将江起淮的地址导入导航。
晚上将近九点,二环高架下面的那一段路堵得水泄不通。
半个多小时以后,陶枝蛇似的绕过拥挤的车流过了二环高架,将车子停在小区地下收费停车场,然后按照安瑟瑟上次给她的地址站在了江起淮家门口。
他家的这一栋属于小高层,总层数不高,两梯三户,进户门和进户门分别开在不同的方向,中间软隔断,隐私性极好。
陶枝叹了口气。
无论过去多少年,无论长大了多少岁,她都依然是那个会因为想去就去做的不管不顾冲动性子。
因为想见,所以就来了。
似乎,跟几年前的自己毫无变化。
陶枝就站在那把密码锁前,低垂着头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凑过去按响了门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