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没想到的是,贤王做出的,完整的决断,究竟是什么样的。
有些事他不应该知道,但一切都会发生,而当发生的时候,也都来不及反应和拒绝了。
这天晚上,贤王与自己的王妃,以及两个孩子,在浓华园内赏月。
园子里种着三株仙罗金桂,两大一小。
谢佩的一只手里拿着一支长满圆润花骨朵儿的金桂枝,另一只手里捏着一块莲蓉蛋黄月饼,正细声细气地和贤王妃说今日学到的诗句。
贤王妃是个寡言少语的温柔女子,她温和地看着自己的孩子。
谢允正对着圆满光亮的月亮发呆,却听身旁的谢佩问道:“钟二管家和我说,园子里本来有四株金桂,为何现在只有三株?”
听到这个问题,谢允放下了手里的茶盏,看向自己的嫡亲妹妹。
一旁的贤王妃用丝巾擦了擦谢佩的小脸,对她说:“本栽了四株,但有一株小的生暗根,当时这小半个园子的花草都差点枯了。于是就命人起了那株小的,把根刨掉了些,再重新种下。”
“可是园子里还是只有三株呀。”
“是啊。”贤王妃抱着谢佩的肩膀,“因为那一株生在了王府的‘穴眼’上。后来暗根再生,死了小半园子的花草。你父王就让人把金桂移出了王府。”
“移去了哪里……?”
问这句话的不是谢佩,而是谢允。
贤王放下了手里的酒盅,侧眸看向自己的嫡长子。
贤王妃道:“那株金桂虽然长了无数暗根,但归根到底还是一株仙罗金桂。普会寺的无限法师问我们要了去,栽种在了寺庙的中道上,我端午去祈福时见过,也有这两棵那么高了——”
她手指所向,是那两株高的,而不是那株小的。
谢佩小声叹道:“没想那株小的在外面却有这么大能耐呢。”
贤王妃也笑了。
谢允听到这里,却若有所思地低下头。
贤王再次拿起了酒盅,他看向自己的一双儿女。嫡子低着头看向茶盏里的月亮,嫡女则站在院落中央,轻轻舞动手里的金桂枝。
另一边,楼天宝回到了商栈。
她手里不仅有两本书,还有她沿路买的一串溜儿水果糕饼。她也不知道自己买了什么,反正街上到处都是卖节庆东西的,她看到好的就拿一点,结果拿满了两手。
上京的商栈不是胡爷一个人的地盘,但平时他在这里呆的时间最多。
八月十五这天,商栈里依然人来人往,虽比起平时少了一些。
孟氏夫妇打老远就看到楼天宝了,忙叫坐在门口的角八去通知胡爷。
他俩在商栈里做杂活,胡爷也照拂他俩,脸色比之前好了许多。
角八去喊了正在内房对货单的胡爷,也就一小会儿,胡爷就从里头出来了。
他手里拿着毛笔,嘴角还有舔了毛笔留下的黑色墨渣。
楼天宝将东西递给角八,刚松手,整个人就被胡爷给拎了起来,像个小鸡仔儿似的。
半空当中的楼天宝有些傻眼。
她对着人高马大的胡爷,看他笑嘻嘻打量自己,便说:“爷,您这是抓馒头还是抓包子?”
胡爷道:“叫什么爷,要叫干爹!你这黑瘦的样子,抓窝窝头还差不多。”
周围一阵哄笑。
楼天宝挣扎两下,从胡爷的手里蹦跶下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
胡爷看她一本正经的,嗤笑一声:“人比鸡小,架子不是一般得大。看来你去贤王那边,过得不错?没人要你点头哈腰么?你这么小一个人,进府也挨了不少欺负吧。”
楼天宝笑了:“完全没有。我不和家丁住一起,平时吃饭也是自己去厨房,一般定点定时,不会去晚。就算偶尔错过了饭点,我也会自己准备一些点心吃食,不会饿着。”
胡爷又问:“那你洗澡呢?有没有人在澡堂堵你?你身板这么小,我怕……”
楼天宝摇摇头:“我自己备了一个澡盆。”
胡爷长“哦”了一声。然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说:“你房间里居然放得下澡盆……看来这贤王对你是真的好。”
楼天宝呵呵笑了两声。
还不是因为这样住得离书斋近,而且谢允已经有一个贴身的仆从、两个随身伺候的大丫鬟的关系。不然,她铁定要住谢允那儿去。
书斋那儿的地理位置什么的都不算好,下人一般也就草草打扫一下周遭,书斋内外完全是楼天宝一人拾掇。
她一个人过得,还挺开心。仿佛回到了一果世界里,考研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就是一个人学习、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课。也没什么人陪,母亲知道她在学习,也不打扰。
她本以为自己不会再有学习的机会了,没想到居然还能再次拿起书本。虽然,现在是学另外一种东西。
这东西看上去无用,但对她来说,就是一块敲门砖。敲门进去,用完再丢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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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笔。
小金桂是伏笔。指孩子中有人会离开。
特意指出来了以免后面有人说太突兀。开学了吧最近?人少了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