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远道：“既然知道，那也用不着揶揄我。天门道中陨落，高层人员生死不明，他们自保还来不及，根本没有余力前往其他基地求救。不过，或许会有其他的部队开车前往六合亭、九连锁、五门关和七星岩几个稍微小一点的基地，请求援助。”
楼天宝道：“那也就是说，我们可能是唯一的希望？”
楼天宝：“但是他们不会去往其他的大基地了。”
甄远道微微颔首：“差不多是这样。因为前往其他大型基地需要派车，还需要准备精锐战斗力，但是长途车队的人几乎都跑光了，救援队和物资搜集队的车子又得运送伤员，队伍里的强者也可能回自己门派中帮忙了，亦或者必须留下驻守。”
楼天宝问：“除了颂善基地外，这片大陆上还有其他大型基地吗？”
“当然有。”甄远道指了指摊放在自己挡风玻璃之前的地图，在天门基地的北边又指了一指。
“萨海基地。建在雪峰之上，海拔相当高，很难过去。但那座基地也是全球唯一一座能建立在阴霾之上的基地……那是人类最后的净土了，只有那几座雪峰上的人，才能看到太阳的光。”
“人类为什么不搬去那几座雪山呢？”
甄远道转头看向楼天宝：“我刚刚说过了，那边海拔太高，很难过去。往常通了高铁和飞机人类才飞了上去，现在所有的长途交通工具全废了，那边也早就没了消息。”
楼天宝也也看他：“那你是怎么知道有这么个基地的？”
甄远道说：“有大能从那里来过。在末世初期，各种厉害的大能都冒了出来，他们能在鬼怪横行的世界里穿梭往来，完全不怕魑魅魍魉。”
那些是天赋异禀者吧。
甄远道说：“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才刚入飞隐派。祝歌咏接待了一位从萨海基地来过的异能者。她是个小姑娘，一个人从萨海基地下来了，也不知怎么走的，来的时候身上都是伤口。”
楼天宝下意识问了一句：“都是伤？”
“全身都是黑的，她好像一路从萨海基地下来，沿途经过了许多基地，杀了很多鬼怪，又因为一直在外奔逃，有点人不人鬼不鬼。她醒过来的时候抱着我大哭了一场，精神差点要崩溃了。”
楼天宝随口说道：“她很弱吗？为什么还要从萨海基地一路跑下来？”
甄远道回忆了一下。
“我记起来了。她叫纪绒绒，是为了找人才离开萨海基地的。要不是她一路走下来，我们根本不知道北部萨海基地建成的消息。”
甄远道说完，便等着楼天宝继续接话。
但是他等了十几二十秒，旁边开车的人都没有回复他。
他心觉奇怪，略略侧头看向楼天宝。
在表盘的微弱亮光下，甄远道看到了楼天宝脸上的一丝无奈的笑意。楼天宝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又像觉得很不可思议，她抿了抿嘴，好不容易才将胸口闷着的一口气叹出来。
甄远道问：“你和她认识吗？”
楼天宝抬手抹了一把脸，想让自己的表情舒缓一些，她说道：“她什么时候离开的？”
甄远道看着她皱紧的双眉，说道：“三年前。他是三年前来的，很快就离开了天门基地。”
楼天宝又问：“去了哪里？”
甄远道说：“似乎是去了a级副本。再往后便无从查证。”
她明白了。
楼天宝的脑海里描绘出了三年前的情景。
纪绒绒到达这里的时候，末日才开始两年。到处都是混乱的，黑暗的，她谁也不认识，胆战心惊地在末世里摸爬滚打，好不容易进入了萨海基地，开始寻找认识的人。
找不到。哪里都找不到。
这里没有，那里也没有，她鼓足勇气出了基地去其他的人类聚集点继续找人，也一个都没找到。
他们不在，楼天宝不在。纪绒绒感觉特别孤独，楼天宝觉得她十分可怜。
她居然还有胆子一个人出基地去找人？在这个鬼怪横行的世界里，她不害怕吗？
纪绒绒肯定会害怕。她的妆会花，漂亮衣服会烂，皮肤也会变粗糙，身上的buff也快速削弱了。但是她还是想见同伴，想找楼天宝。
该夸她呢，还是该说她。
“我才知道原来异能者穿过来的时间并不统一。”楼天宝说道。
甄远道拿了块手帕给她抹脸，楼天宝表示不用。
他平静地说：“有早有晚。我听说有人末世前就到了。末世后也陆续有人穿来。不过，大部分都是在末世前三四个月抵达的。现在几乎没有新异能者了。”
楼天宝说道：“我原以为十二果世界的时间是同时进行的，每一个世界的末日的时间都接的上。现在看来，我们过来的时候对不上，以后也不一定会是同一批。”
甄远道说：“人在世间就是聚少离多。”
是了，《十二果生存指南》上说过，不要心存过多的留恋。这不仅是对每个世界的留恋，还有对所有共患难的朋友之间情感的依恋。
三年前，那纪绒绒现在肯定早就不在这儿了。
她在下一个世界等自己吗？
谛听和孟浩还在这个世界的其他角落里，楼天宝并不担心，未来一定会见到，只要她多出去走走，
顾景成……楼天宝觉得自己好像许久没见顾景成了，他还好吗？还活着吗？
测距仪报了两次位置，偏差越来越大了。
对讲机中传来了赵壹的警告声，楼天宝拿起对讲机说自己没事，旋即用右手拍了几把面颊，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车子的位置调整了回去。楼天宝道歉说自己精神涣散了一会儿，下次不会了。
赵壹刚想说两句，但想了想还是没开口。
四个小时的第一班车程结束了，接下来换甄远道开车。楼天宝坐在副驾驶上，本想打起精神和他说话，但一旦放松，她就立刻觉得疲惫了。
甄远道看了她一眼：“你睡会儿吧。两小时之后我喊你起来，你和后面的人吃点东西。”
楼天宝“嗯”了，一声，本想说自己还挨得住，谁知脑袋搁在右手臂上，过了一会儿就打小呼噜了。
她平日里从不打呼噜，就连前两天和师兄师姐一起睡着的时候，都是稳稳当当丝毫没声的，这会儿上路了却毫无戒备了起来。
甄远道侧目看了一眼，觉得这人真是有趣。
一会儿难过得颤颤，一会儿又打呼噜了。真不知道是真性情，还是天然呢。
前车里赵壹喊楼天宝，似乎是想和她说点什么，甄远道便说她累了，等会儿再说。
赵壹的声音立刻压了下去，他说好。甄远道便不再和他说话。
车子从平原出来了，上了高速公路。
高速还建在平原周围，又因为阳光稀少，树木无人打理就成了枯木林。高速上偶尔有匍匐或行走的鬼怪，两辆车或绕行或用雷法驱赶，又开了两三个小时。
差不多正午十二点，车子里的人陆陆续续都醒了。
吴呈意伸了个懒腰，结果尾音打了个嗝。
他忙解释道：“是饿了，饿嗝。这位小兄弟，眼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可以开饭了吗？”
刘达正睡得云里雾里呢，忽然被他推搡了一把，表情有点懵。
他忙正了正姿势，从车后方扯出一只袋子。袋子里装着饼子冷馒头什么的，吴呈意喜着一张脸，接过了一张饼一块馒头，也不知从哪里掏了一只保温瓶出来，就着热水开始吃冷饼。
艾豆豆有些吃不下，她看吴呈意吃得吧唧吧唧特别香，露出十分嫌弃的表情。
吴呈意笑着说：“不要钱的，吃着特别香。”
楼天宝正咽饼呢，一口卡在了喉咙里，噎得她咳嗽不止。
甄远道忍不住咳嗽一声：“吃完饭你来开车。”
吴呈意立刻说：“那我得多吃块糕饼。”
艾豆豆和楼天宝立刻笑了。这人真是表里如一地贪啊，这设定从来没崩过的。
楼天宝接下来就是最后几小时需要开车了。
她也知道自己不适合长时间行车，于是特意与后座的吴呈意换了位置，自己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好好休息。
还好，这段路程上，只有刘达开车稍微有点儿不稳，就连艾豆豆的车技也非常好，楼天宝一口气睡了十多个小时。
再往后，她就睡不着了，一直到她轮班，楼天宝都是张着眼睛的。
他们最后一次换驾驶员的时候，车子早就开出了原本的国家边境线。
再往西南四小时，就能到达目的地了。
赵壹在车上提醒道：“颂善基地虽然厉害，但那边的鬼怪也凶。不像我们这里，颂善基地周边的大鬼都是群落行动的，且有给大鬼封祭坛的现象。”
给大鬼祭坛……
楼天宝总觉得在哪里遇到过这个情况。
“所以我们必须小心避开这些鬼怪。”
忽然有人问了一句：“要是避不开呢？鬼怪狡诈，大鬼更是满脑子诡计，他们很有可能就埋伏在去颂善基地的路上。”
赵壹立刻回答道：“遇到了不用怕。我能稍微叫一些小鬼来，也能和鬼怪做基础交流。瞿星不也是有这个能力么？”
坐在后座的瞿星没说话。
楼天宝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他的表情似乎也不是很好。
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果不其然，去往颂善基地的路逐渐变得难走了。
先是有各种奇形怪状的鬼怪堵塞了路，绕开之后又出现了鬼打墙、巨石和密林等等。
最后，整条公路断在了一处巨大的裂坑中。
他们没有可以走的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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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鬼其实是想锻炼下瞿星，并不是真的没办法。
另外，最近全国各地都有新型冠状病毒确诊的情况，大家务必小心。特别是武汉的朋友，尽量不要出门，我宁愿是我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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