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回道,“回禀掌门,是未时。”亦是平日练剑的时间,宗门规矩,习剑一日都不可懈怠。
众人背后一凉,纷纷低头恭谨道,“弟子知错。”
陵元淡淡道,“今天每人加练基础剑术五千遍,练完后方可用晚膳。”
原本在此处聚集的剑宗弟子们迅速散了大半,陵元这才看向阿洛,见她眸子空灵清澈,仿佛不知世事般,不由得一怔。不知是这数百年来见过的风雨血腥,人心险恶太多,难得见到这样纯净干净的眼神,连刚出世的孩童也不如她特别。
陵元心情有些微妙地沉声问道:“听师弟说,你想入我剑宗。”
“我想拜他为师,他在何处,我就在何处。”
阿洛虽觉得剑宗是个不错的地方,但她更喜欢的还是司徒空这个师父。
仙门择选大会上,那些宗门凡间修士的为人嘴脸,她尽收眼底,什么品性她也心里有数。就算没有司徒空出现,她也不会认可玄英这样的人做她的师父。
寻个机会逃脱了,哪怕随便找个地方自己修仙,也好过在这些所谓的仙门大派里待着。阿洛怎么说也是苦修千年成仙过的,有自己的傲骨,即便是为了这穿梭世界壁垒的机缘,也不会委屈自己去和这些人卑躬屈膝。
陵元听的出来她说的是实话,瞥过司徒空,还一脸莫名的骄傲。陵元顿时感觉自己方才在大殿对小师弟的说教仿佛喂了狗,他半句都没听进去。
他平心静气了一下,再望向阿洛,声音依旧那般严肃冷淡,“我剑宗有规定,不收女子入门。”
司徒空瞪大了眼看他,掌门师兄你不是松口了么。
陵元直接对他的智障眼神置若罔闻,仍是严厉审视地看着阿洛,似是在恐吓她。
阿洛眨了眨眼,“那我想拜师的话,需要做什么,或者有什么条件。”
陵元心中暗暗赞许,性子清透还有灵气,一点就通,难怪小师弟这般喜欢。
即便心中已有两三分满意,他面上仍是冷淡道,“若你执意拜入剑宗门下,便是打破我宗门祖训,除非你能在炼剑塔内走上一遭,并能得到我的认可,我便破例让你入门。”
“好。”阿洛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连问也没问炼剑塔是什么地方。
陵元似乎不意外她的回答,点了点头道,“试炼就定在明日吧,你在剑宗好好休息一宿。”
说完后也不顾司徒空还想说什么,转身化光离去。
没多久工夫,司徒师叔带回的小师妹需通过炼剑塔,才能破例入剑宗这一消息迅速传遍了宗门上下,再次引发了极大的轰动。
“天哪,这考核也太严苛了吧。那炼剑塔没有灵气修为的人进去了,遭受的可是万剑穿心之苦啊。”
“小师妹实在太不容易了。往年弟子通过试炼入门也没有这么难啊。”
“掌门一向如此,不可能轻易打破宗门规矩的,许是想令小师妹知难而退吧。”
在众多的议论中,不知不觉地剑宗弟子们对阿洛的称呼都变成了小师妹,主要是第一个敢这么叫的人没有被掌门拎出来练剑,便是一种默许了。
阿洛住的地方是越霁师兄给安排的山上一处单独小院,还让人送来了膳食和修真界的丹药。阿洛之前因为玄英的威压而受的那些内伤在路上就已经好了,这次灵药明显更好。
用完后还没等入夜,就有人偷偷来找阿洛了,不走正门还爬在墙头上,一点也没个做师父的样。
“徒弟啊,我看那炼剑塔还是别去了,咱们师徒俩下山,去外面逍遥自在吧。”
司徒空语气故作轻松的,但眉头紧皱依旧,似乎这炼剑塔比玄英道君更为可怕,也更令他慎重。
他深知炼剑塔的凶险,一招不慎,阿洛可能就毁了无法再修行剑道。虽然不理解掌门师兄为何提出这种几乎难以完成的严苛要求,但司徒空想了想,还是决定带徒弟先跑为上。
尽管只相处了短短几日,司徒空却是真心有了收徒的想法。宗门规矩什么的,哪有宝贝徒弟重要。等在外头待个百十年,再磨一磨掌门师兄不就好了。
再说了,现在不跑还要被掌门师兄拘在这悬空山上百年,想想都可怕。
司徒空想得很美好,阿洛沉默了一下,还是决定提醒他,“师父,掌门就在你后面。”
于是阿洛就见证了她的未来师父被掌门师伯逮住拎回去训斥的场面,而且日后的数十年,这一幕常常上演。
第9章 白月光替身小师妹
试炼当天,不少弟子宁愿背着今日练剑功课加倍的责罚,也赶来旁观,陵元掌门居然也没说什么。
就阿洛来的路上,都还有剑宗弟子鼓励她,“小师妹加油啊。”
陵元掌门一身飘渺青衣,依旧是那般严肃神情,只淡淡看了阿洛一眼,“现在放弃还有机会。”
听到这话,司徒空都恨不得摁着他的小徒弟点头了,他好不容易才有个徒弟,总不能折在了炼剑塔里。结果阿洛根本就没往他这个方向看,就兀自摇了摇头,“你说过,只要我通过炼剑塔,得到你的认可,就可以破例拜入剑宗。”
陵元掌门微微颔首,抬手一挥灵光闪过便将阿洛送入了炼剑塔中。
司徒空被掌门师兄压制修为扣留在身边,甚至还禁了言,无法拦下阿洛进入炼剑塔。他眉头紧皱,神情已是慌了。陵元淡淡瞥了他一眼,“师弟,你的心乱了。”
剑修的心不静,连剑也握不稳,这是大忌。
司徒空这才发现他的禁言终于被解了,“掌门师兄,你以炼剑塔考核阿洛,实在是太苛刻了,就是我,当初也是悟出了自己的剑道,才敢进入炼剑塔。”
而且还是差一点就心防失守狼狈不堪了,当然这个事他从来没跟人说过,担心有损他剑宗长辈小师叔的形象。
事实上自他欠酒钱惹得酒楼老板上剑宗要账时起,他的小师叔形象就早就崩塌得一点不剩了。
陵元掌门眸色依旧无波无澜,漠然无情道,“宗门规矩又岂是能轻易打破的。”
就司徒空这样类似的话,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在陵元掌门耳边叨叨,以致于他痛下狠手将其禁言才安静消停了许多。这也是为何司徒空长年在外逍遥,他也没怎么管。要是让他在宗门里待久了,吵闹不说,还容易带坏了底下的弟子。
但司徒空的宝贝小徒弟刚被送进炼剑塔,他怎么可能安静得下来,甚至恨不得闯进去把徒弟给带出来。
陵元掌门似乎猜到他的心思,终于淡淡道了一句,“我已在她身上种下剑符,保她性命无忧。”
什么时候种的?他怎么不知道,司徒空确定掌门师兄绝没有私下去找他徒弟,种下剑符简直是无声无息,连他都毫无察觉,许久不见,掌门师兄的修为貌似又深不可测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