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寅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轻声道:“抿一口为兰亭庆生,多了喝不了的。”
沈兰亭正吃着面,注意力倒没离开这边,闻言立刻坐直,十分严肃道:“咱们可不搞那些东西,你喝不得酒就别喝了,不是喝酒才算为我庆祝的。你的心我都知道。”
女郎们听到她那句“你的心我都知道”不由神情一顿。
许清如翻了个白眼,林诗音略阖了下眼睫垂下眼去,谈漪漪撇嘴,戚杏搓了搓两条膀子,都被她肉麻坏了。
周寅闻言真诚地冲沈兰亭一笑,对她的言论习以为常的模样:“兰亭最好。”
这句话却似捅了马蜂窝,引起一片嗡嗡。
“兰亭最好?”许清如率先发难,看向周寅。
“上次祖父教训我,阿寅特意过来安慰我,还说与我好上加好,是谓最好。”戚杏一本正经道。
“同。”林诗蕴惜字如金的习惯没改过,她如今也的确做到了一字千金。
“阿寅说过与我是最好的朋友,还是初入宫的时候便说了的。”谈漪漪摆资历。
沈兰亭面正好吃完最后一口,优雅地用帕子擦了擦嘴,微微一笑:“阿寅可是同我说过与我天下第一好的。”
众人齐齐看向周寅。
周寅眨眨眼,无措地看向众人,似乎没料到会造成这样这种场面,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众人这回不饶过她,似乎非要她说出一二三来。
周寅于是盈盈地瞧着众人,并不是示弱的模样,却将人看得心软,不忍心再追问下去。
林诗蕴最先开口:“好了,别逼她。”
女郎们纷纷泄气,看叛徒般看向林诗蕴。
林诗蕴露出个微薄笑容,举起酒杯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周寅终于给出个交代:“我说每一句话的时候都是真心的。”她一本正经,完全不似在说谎。
女郎们被她逗笑,饶了她了。她们也不是真要计较阿寅什么,只是逗一逗她,看她能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这样花心。”沈兰亭目瞪口呆努起嘴来,“日后你要几个夫君啊,阿寅。”
众人翘首以盼她的回答。
周寅作思索状,慢吞吞开口:“一个就好。”她有许多事要做,男人只会争风吃醋互相陷害。
中规中矩的回答,女郎们倒是很清楚周寅至今未对谁表现出过界的喜好或是什么,她大约是还没开窍,迟钝极了,将众人都当作好朋友相处,很让人一颗心七上八下。
沈兰亭有感而发:“我应当是只能有一个驸马的,驸马之外倒是可以有几个专门伺候我的。只不过如今驸马的人选我都还没选好,别说别的了。”她一只手拿着单支玉箸晃荡,挥斥方遒一样,写意风流。
“陛下疼你,择婿之事你倒也不必十分担心。”许清如安慰她。
沈兰亭垂头丧气:“若能不嫁就好了,或者等我有喜欢的人再说呢?怕就怕父皇给我选了个我没什么感觉的。”
“若你三四十岁还没相看到人呢?”谈漪漪从不惮以最坏的可能性揣测人心。
“那便继续相看。”沈兰亭倒很坦然。
戚杏道:“旁的不说,你若三四十岁未嫁,我祖父大约第一个不同意。”
沈兰亭唉声叹气,试图装晕,装了一半又作罢:“不过我大皇兄愿意为我疏通父皇,让我晚几年再嫁出去,因此这也不是很火烧眉毛的事。”
众人感叹:“太子殿下真是好人。”她们受周寅熏陶,一口一个好人。
沈兰亭挑眉看戚杏:“大皇兄是好人,你意下如何?”
戚杏坦坦荡荡不为所动:“他人再好也与我无关,不过你倒是帮了个我忙。”
“什么忙?”
“祖父若让我嫁人我便说公主还未嫁。”戚杏理直气壮。
沈兰亭扯扯嘴角:“拿我当挡箭牌了是。”
戚杏:“能者多劳。”
“你打算怎么办呢?还有你们?我不信你们是愿意安心嫁人的。”沈兰亭三两杯酒下肚热起来,索性将本就不隆重的外衫解了搭在椅子上,睨着人瞧。
旁人都不知道她的这些伴读有多大本事,她却知晓。
谈漪漪并不为此烦恼:“我可以买个人来给我装夫婿安我父亲母亲的心。”她极其有钱,众人都知道,只是不知道她这买夫婿是个什么意思。
她美目流转,眼波中是并不让人讨厌的精明:“每年秋闱都有许多贫困学子需要银钱来资助一番,我多帮几个,总有出人头地的。届时再从中选出最合适地让他也帮我一帮,买我父母个心安,算是笔划算的买卖。”
她坚信世界上没有买不到的东西,只有价码不够大。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便是皇位,只要有足够多的财富,也不是买不到的。
这世上没有什么有价无市。
女郎们倒觉得她这主意也行得通,只是提醒她:“你注意些,当心阴沟里翻船。”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是最难测的,买一个人不比买一个动物那样简单。
“无妨。”谈漪漪笑嘻嘻的,并不是看起人的不以为意,而是将一切都想好了的成竹在胸,“他若不听话,我再买了他的命就是。到时候我便成了死了夫君的寡妇,答应父亲母亲嫁人的事也做到了,反而更自由。”
没有什么买不到的,包括她那未来不听话夫君的命。
谈漪漪如今能在京中做大做强,靠得远远不止她敏锐的商业嗅觉以及惊人的计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