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洛白已经娶了溪草,生了一双儿女,彼此恩爱两不疑,她的心意,就再没机会说出,也没有必要再说出来。
同意求婚,不过是退而求其次,成全表面的圆满罢了。
但在感情上,人人都有私心,如果溪草和谢洛白关系破裂,她就还有机会,一切还可以重新来过。
可是黄珍妮没有趁人之危,她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溪草,这让溪草很感动。
这便是这个姑娘,不同于龙砚秋的地方,她是真的光明磊落。
“黄少校,谢谢你。”
溪草轻声道,然后起身抱了黄珍妮一下。
“但是答应我,你的任何行动,都要在法律和军令之内,别做出格的事。我准备去一趟冯家,这个忙,冯旅长一定会帮,你可以放心的!”
为了两个孩子,黄珍妮原本,已经做好再次违抗军令的打算,可是听了溪草的话,她又冷静下来。
溪草说得没错,冯家欠着溪草许多人情,只要她开口,冯寂绝无二话。
“好,一有消息,我立马通知你。”
事情如溪草所料那般顺利,冯寂甚至都没问谢信周突然撤兵的原因,当即就拍板。
“少夫人放心!大帅不准封城也没关系,蓉城各处要道,我都派人过去守住,凡有可疑的人要出城,全都拦下来盘查,他们有胆子,就尽管来!”
施维武刚死,还有人多事情要善后,包括安抚其他将领的情绪,这个节骨眼上,谢信周绝对不会和自己的另一个亲家撕破脸,所以冯寂的行为,他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从冯家出来,溪草揉了揉太阳穴。
孩子并不是落在施维武手中,而是保皇党,其实让溪草放心了很多。
既然废帝认为那是自己的骨肉,保皇党必然是奉若珍宝,她不担心孩子的安危。
其实,她也并非完全没有办法向谢信周证明,两个孩子和废帝毫无关系,只是一旦真相被保皇党得知,反而会让长缨和长安陷入险境。
既然无法依靠谢家,那她只能靠自己,把孩子重新夺回来。
“少夫人,方便聊两句吗?”
司机刚发动车子,车窗玻璃上便传来几声轻扣,溪草摇下车窗,只见亚历克斯站在黑夜里,他穿着黑色的长风衣,表情有几分不同于往的莫测。
他显然是猜到溪草会到冯家求助,特地在此等候,虽然一直想窥探他的底细,可溪草现在却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和他打太极。
“抱歉,亚历克斯,我现在没有空。”
溪草正要摇上车窗,亚历克斯突然道。
“如果我说,我知道如何帮你夺回长缨和长安,你也没有空吗?”
溪草的手猛地一顿,旁边的郑金花目光也警惕起来,亚历克斯于是走到前头,对司机和副驾驶座的护兵打了个响指,两人竟然不等溪草招呼,乖乖下车离开,站在了十米开外的地方,亚历克斯便旋身坐进了副驾驶座。
这举动无疑让溪草震惊。
“他们是你的人?还是你会催眠术?”
虽是询问的语气,可溪草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这个司机和贴身的护兵,虽不是像何湛、小四那般的亲信,也是何湛亲自选出来,留给溪草使用的,应该是经过多年的考验,值得信赖的。
谁知,这个外国人只是一个响指,就把他们都安排了。
亚历克斯轻笑起来。
“我是个医生,可不是什么巫师。”
他回答得很诚实,溪草也明白过来,他的棋子埋得太早,太隐秘,多年来没有任何动作,所以没有遭到怀疑。
“你和我姑姑,是什么关系?”
溪草问得很突兀,亚历克斯却也毫不意外,他笑容十分亲切温和。
“表妹,我此前就暗示过你,你却一味只是装傻,我还以为,你不想认我这个亲戚。”
饶是早已猜到八分,此刻听到他亲口承认,溪草还是十分震撼,而一旁的郑金花,身子已经有几分微微颤抖。
她背叛了宣容格格,转投在溪草麾下,虽说心中不曾后悔,可面对旧主之子,到底是心虚的,语气也有几分激动。
“我见过格格的丈夫,却从来没有见过你,你拿什么证明,自己是格格的儿子?”
亚历克斯抬手从衬衣领口拉出一件东西,莲花形状的玉玦在他指尖红线下摇曳。
溪草和郑金花同时瞳孔微缩。
她们都认得这玉玦,那是宣容百日时,老福晋送给女儿的礼物,上好的蓝田美玉,期间带一抹状似祥云的天然青絮,玉玦上刻着宣容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宣容一直挂在脖子上,开玩笑说将来要传给她的下一代。
“你不知道的,和没有资格知道的事,还有很多。”
他对郑金花冷笑了一下,重新将玉玦收进衣领中。
“表妹,如果不是长缨和长安出事,我原本也不想这么早和你相认,只是你低估了漠城的本事,他们就像穴居的兽类,在蓉城藏得很深,光靠冯寂黄珍妮这些人,你是没办法挖出来的。”
此时此刻,溪草一心都牵挂着孩子,至于怎么应对这个不知是敌是友的表哥,那是今后的事。
“那么你的建议是?”
“你错估了小皇帝的意图,除了孩子,他在蓉城还有一个目的,达成之前,保皇党不会撤离,想引他们出来,就得用对诱饵。”
“什么诱饵?”
亚历克斯偏过头盯着她,深邃的眼眸中,漾起一丝奇异的笑。
“你,小皇帝要的,还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