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这点以后,姜萱呜咽一声,咬牙折头,奋力往岸边游去。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赶快逃跑,找到谢洛白,前来营救溪草。
“少夫人,您是自己上船?还是我们请您上来?”
船头站的精瘦男子,右手反复把玩着手中的匕首,阴测测地问溪草。
这样的人,船舱里不知道还藏着多少。
她是个不会任何拳脚功夫的弱女子,还身怀六甲,她即便现在掉头就跑,下一刻也会被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地逮住。
溪草冷哼一声,紧了紧斗篷,优雅而高傲地迈步踏上了船板,一个男人要来扶她,却被她凌厉的眼风一扫,伸出的手不由一顿。
她在船舱中慢慢坐下,外头的男人长浆一点,小船离了岸,往河道尽头的出海口驶去。
溪草淡然地四下张望,而隐在斗篷里的手,却慢慢摸向袖子里的小手枪。
这是她最后的底牌,如果保皇党没有及时赶到,起码她能靠这个博一些时间。
“主子说了,她身上习惯藏枪,先搜走,以免一会快活的时候,被这娘们暗算了。”
溪草面色一变,没想到这故人对她居然如此了解,不等她打开保险,一个男人已经扯开她的斗篷,扣住了她握枪的手腕,咔擦一声,利落地卸了溪草双手的关节。
“他娘的,这丫头果然藏了枪!快动手,万一她还有后着!”
溪草疼得面色泛白,身子下意识蜷缩了起来,护住自己的腹部,艰难地抬头对他们微笑。
“你们的正主,应该对我恨之入骨吧?难道他不打算出来见见我?叙叙旧吗?”
她生得好似三月桃花,雨后海棠,白里透红,水汪汪的一双眼睛清纯又勾人,笑起来似春水荡漾。
那几个男人看得一愣,只觉下腹发热,往水里淬了一口。
“难怪活阎王也开了荤,这真是个妖精,虽然大着个肚子,倒也是兄弟们一场好艳福!告诉你吧,少夫人,我们主子是不会来见你的,他只想你死的越惨越好!不过我们下面的功夫都还不错,你要是运气好,挨不住死在我们几个身子下头,也算是个喜丧,若是挨住了,那就别怪我们要活活把你开膛破肚了。”
男人们说着又下流又残忍的脏话,一边一个,抓住溪草的脚踝,强行把她两条腿分开,后头又有一人压住她的肩膀,把她按倒在船舱里。
那个看似头目的男子咽了口口水,迫不及待地扯着裤腰带,就要往溪草身上伏。
“该死的,郑金花你的人都安排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这等危急时刻,溪草也顾不得什么了,挣扎着放声大喊起来,那男人当即就给了她一巴掌,往她胸前的衣裳抓过来。
溪草只觉前襟一紧,随即又松开来,她抬头一看,只见那男人眉心插着一支象牙筷子,圆睁着眼睛,直挺挺地朝她栽了下来。
制着她的那三个人也惊住了,一时松了手,溪草趁机一躲,男人的尸体便倒在她旁边。
不知何时,刚才在桥上看见的画舫,已经开到了近前,那支筷子,正是从上头飞过来的。
好厉害的身手,剩下的三人顾不上溪草,暴跳起来掏枪拿刀,画舫上,钻出好几个扛枪的护兵,双方交起火来。
溪草以为是郑金花的人来了,松了口气,撑着身子挪到远处躲好,以免被流弹误伤。
余下的三个人身手虽好,到底敌不过对方人多势众,在肩膀大腿多处中枪后,终于放弃溪草,对视一眼,一头扎进水中逃走了。
见画舫上的护兵没有追击的意思,溪草急了,挪过来朝他们怒吼。
“愣着干什么,还不追?要捉活口!”
护兵冷漠地看着她,让开一条道路来,梅凤官披着黑色绣金丝梅花的斗篷走出来。
溪草瞬间就愣住了,眼睁睁看着画舫上搭下一块木梯,他如月下仙人般,缓缓走下来,在她身边蹲下,捞起她脱臼的双手,在手中轻轻搓揉。
“你一个堂堂的司令夫人,竟混得这样狼狈,差点被几个混混凌辱……”
他目光温柔如三月春风,手中却猛地用力,喀拉一声,替溪草接上了手腕,疼得她一声惨叫。
“谢谢你。”
她向他道谢,不自在地欲挣脱他,双肩却被梅凤官长臂紧紧勒住。
“谢洛白呢?你怀着他的种,落到这种田地,他却连你的死活都不管吗?”
梅凤官也是老江湖了,正要再说什么,却敏锐地捕捉到背后杀气袭来,他下意识闪身避开,一颗子弹穿过他对面的船蓬,留下个冒烟的黑洞。
他蹙眉看了看那枪眼,起身回望,一只大船靠在画舫和乌篷船中间,撞得这小船左右摇晃。
不等护兵铺设木梯,谢洛白已飞身从大船上跳下来,弯腰抱起溪草,回首,目光像两把冰刀,直直朝梅凤官脸上刺来。
这危险的眼神,就像开战的信号,两只大船上的护兵刷一下举起长枪,指着对方。溪草连忙拽谢洛白的袖子。
“是他救了我。”
谢洛白当然知道,否则刚才那一枪,他就会直接打穿梅凤官这颗漂亮的头颅,他只是看见梅凤官抱着溪草不松手,无法遏制怒意罢了。
他冷冷地低头,瞥了溪草一眼,没有说一个字,转身大步跨上船,姜萱裹着毛毯跑过来,哭得眼睛红红的。
“溪草,你没受伤吧?都怪我,都怪我!”
溪草就明白,谢洛白什么都知道了。
她感觉得到,因为自己尚做主张,以身涉险,谢洛白发怒了,很严重。
山雨欲来,她突然有点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