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是胡金璞的打算,他对几人郑重道谢,亲自把人送到落玉坊门口。
展若男故意落他们一步,看二人很自然地坐上了小汽车后排,她找了个借口,并没有和他们同行。
“现在时间还早,我想到处逛逛,你们先回去吧。”
她在路边拦了一辆黄包车,随意报了一个地址坐上去,心中五味杂陈。
梅凤官和溪草的默契,越发凸显她像个外人。可当时她之所以没有阻止,是因为二人建议胡金璞请胡老太太出马,和展若男打算选择和二房合作主持东北的计划不谋而合。
她不肯让梅凤官落于胡金瑜之手,可和沈溪草——
展若男更是一万个不愿意!
她眸光晃了晃,突然捞起车帘,让车夫调转车头。
“去帅府。”
帅府会客厅,听完展若男对落玉坊杀人事件的描述,胡金瑜丢下手中毛发蓬松的黑猫,笑道。
“金璞的票友聚会邀了展小姐并楼公子三人,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们三人的言说和立场,便是代表了淮城总统府?最后几位故意把事情矛头指向三姨太,是不是表示淮城已经放弃了和胡家合作,打算做那坐收渔利的渔翁?”
胡金瑜不是普通女人,一件牵扯后宅争斗的戏码,落在她眼中,便是变化莫测的华夏时局,这点政治敏锐,让展若男分外欣赏。
“我纠正一句,把矛头指向三姨太的,至始至终都是沈溪草一人。”
展若男微微一笑。
“我以个人名义来到奉川,虽带了总统的口谕,却不能代表什么;而胡公子的票友聚会,总归只是私人邀约,似乎也作不了数。不过既然胡小姐提到政局,那我不妨直言,诚如小姐所想,如果胡家二房得以掌权,淮城方面和哪一方合作,其实并无区别。”
胡金瑜面色不变,她拿起桌上的小鱼干,扔给在她脚边不住打转的黑猫。
“话虽这样说,恕我大胆猜测,展小姐今日的到来,是认为金璞会是我的手下败将,所以打算重新选择?”
她的话遭到了展若男的否认。
“胡小姐误会,我只是不想让一个身份不明的沈溪草,破坏淮城和东北之间的友谊。另外,我多嘴一句,淮城不乏青年才俊,若胡小姐执意要以联姻达成目的,其实有更多选择,何必执意元煊?不说他现在和沈溪草有了孩子,以他重情的性子,即便总统出马,也无法让他改变主意。”
胡金瑜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黑猫,并没有回应展若男。展若男坐了一会,顿觉无趣,起身告辞。
门厅的隔冷的厚帘一掀,母亲秦氏的心腹柳妈进来,胡金瑜抬眼询问。
“主厅那边如何了?”
柳妈对其福了一福。
“大小姐,三姨太撞柱没了,但是她嘴巴很紧,什么话都没有说。饶是老太太料定这件事是夫人指使的,也拿不出证据,只撂下一句话,除夕祭祖的时候,就让二少爷过族谱,改称呼。”
胡金瑜逗猫的手一顿。
几乎和展若男前后脚,胡金璞扭着三姨太到帅府请胡老太太主持公道。胡金瑜不耐烦这些,她相信母亲执掌帅府的本事,三姨太也断不会乱嚼舌根。
不过母亲到底失算了,本来过继侄儿的时间要在开春之后,现在提前到了除夕,真不是时候!
“你去告诉夫人,以后这些事再不要做了!想让胡金璞那小子没了,如此行动只会浪费时间。先让她想想晚上怎么和父帅交代,至于其他的,交给我来做。”
柳妈点头,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道。
“刚刚我进来的时候,遇见了淮城那位展小姐,突然想起上次夫人查到的一些东西。”
胡金瑜打算选择梅凤官,这件事秦夫人是知道的。不比丈夫和女儿只看江山运筹,秦氏一个妇道人家,关注的更倾向宅中琐事。
这些胡金瑜完全不敢兴趣,她眼皮都没有抬,随口道。
“怎么了?”
柳妈上前一步,压低声音。
“那个展小姐,据说很痴慕楼公子。楼总统和展总长又是拜把子兄弟,两家似乎也有结亲的意思,偏生这位楼公子对沈小姐放不下,这才……”
这个消息,胡金瑜还是第一次听说,她略微思索了一下,面上又浮起笑意。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说是不想让沈溪草破坏淮城和胡家的关系,事实上是想借自己的手除去沈溪草吧。
胡金瑜本就有除去溪草的打算,谢洛白也好,楼元煊也罢,都对那女人执迷不悟。她有自己的骄傲,无论选择哪一个男人,都不能容忍丈夫对自己的背叛!
加之胡金瑜不擅打理后宅纷争,溪草今日的添乱,令她分外恼火。
可这并不代表着,她会甘心被旁人利用!
胡金瑜抓起黑猫的后颈,拎到面前与视线平行。
“是该让他们知道了,这里是东北奉川,不是雍州,也不是淮城,要撒野也要找准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