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这一句,严曼箐并非讨好陆铮。
她比父亲冷静,并不认为严家能取而代之。严家这一辈阴盛阳衰,两个女儿太过厉害,便显出其余子嗣的平庸来。这些年严家能稳坐第二把交椅,更多还是因为严二独撑,没有他,恐怕严家和现下的黄四、钱七并无区别。
况且华兴社九姓起初的论资排辈,固然有部分兄弟情分的因素,更多的还是彼此实力。
严二也意识到自己冲动了,从鼻子中哼了一声。
“这丫头看着就是个不抵事的,曼箐,你留下来送你姐姐最后一程。孙八那边若有话说,我亲自上门找他!”
严曼箐弯了唇角,声音不削。
“八爷向来仰仗父亲,能有什么话说。”
和严曼青为爱痴狂,嫁人忘本不同;严曼箐素来无情,哪怕已是孙家当家太太,可她始终认为自己是严家人,加之几个兄弟不抵事,严曼箐便以严家继承人自居。在她看来,夫家孙家不过是壮大娘家势力的垫脚石。
有了严曼箐的帮忙,严曼青的葬礼还算顺利。
下葬那天,宾客寥寥。
华兴社九姓,除了孙八爷派了严曼箐的夫婿孙涵衍亲自来悼念,其余都只派下人送了一份无功无过的礼,而冯五记恨严曼青三番两次陷害女儿冯玉莲,更是连悼礼都没有送。
陆承宗在棺木出城后就离开了,让严家人分外寒心。
见陆铮拉着陆铭跪在母亲坟前久久不起身,严二爷摇头叹息。
“父亲,您先回吧,剩下的话我来和阿铮说。”
“交给你了。”
严二话中满是疲惫,目送父亲上车,严曼箐走到坟前,在火盆中抓了一把黄纸。
“阿铮,你想为你姆妈报仇吗?”
陆铮赤红着一双眼。
“想,我做梦都想!小姨,这件事一定是陆云卿干的!我姆妈今日所受的苦,我一定要一件一件从她身上讨回来!”
他从不削把时间精力浪费在后宅上,不想母亲却因此丢了性命,杀母之仇定要血债血偿!
咬牙切齿说完这番话,陆铭吸着鼻涕,弱弱反驳。
“大哥,云卿姐姐当时分明救了我……”
严曼箐眸中闪过一道幽光,命保姆把陆铭带走,扬手就给陆铮一个嘴巴。陆铮措不及防,被打得偏过头去,只听严曼箐磨着牙齿道。
“糊涂,只盯着一个女流之辈,你一辈子都无法为你姆妈报仇!”
空中划过一道闪电,把严曼箐的面色衬得愈加扭曲。
“陆太爷虽已退隐,却还老当益壮;你父亲正值壮年,身体康健,如今阮姨娘当家,陆钦的年纪和你不相上下;据我所知,他养在善水县的外室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孕。陆铮,你哪里来的自信,能一直稳坐华兴社的太子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