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不长……其实也就是一瞬间的事……”盛蔷嗓音压得低低的,“我的衣服都被泼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穿。”
沈言礼听了收回视线,直起身来挑眉看着她,“衣服被泼?”
“嗯。”盛蔷点头,顺带着缓缓抬头。
四目相对间,她略抿着唇,稍稍避开了他的目光。
主要是这个时候这个节骨点,偏偏遇到的还是他。
再者,她上半身近乎被沈言礼裹成了一团,双手被勒紧交叉在胸前,有点像是古代临刑之前的姿势,其实不是太舒服。
她穿的仅仅那么一件,轻薄不说,半边被浸润的地方淋哒哒地黏在身上。
更衣室即便关了门,但扛不住有冷风丝丝密密地潜伏进来。
对于冷的感知,盛蔷明显比沈言礼更有话语权。
眼下,她发出了自己都不知晓的小小战栗。
沈言礼察觉到了盛蔷不自觉的取暖小动作,他略略环顾四周,很快便下了判断。
“你手里的衣服别拿了。”说着,他下巴朝着一旁的更衣隔间抬了抬,以此作示意,“去里间。”
这样的要求有点突然,盛蔷这时候是真的有点懵了,“……啊?”
“你不冷?”沈言礼敛眸觑她一眼,干脆也没再多说,长臂稍伸,直接搡着人去了一旁。
他将盛蔷手里拎着的衣服拿过来,顺势放在室内的高台上,而后带着她去了隔间里,自己也紧跟着迈进,顺便锁了门。
“现在怎么说?”沈言礼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距离你上台演讲不到半小时。”
盛蔷没去细想他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应了声,“嗯。”
顿了顿,她补充道,“不过没关系,应该来得及,我刚刚有给应桃发信息,看她能不能赶过来吧,实在不行我可以穿湿了的礼服上台。”
“湿的衣服就别穿了。”沈言礼说话的语气慢悠悠,动作却不含糊。
他单手执着手机,划开屏幕找人,“她赶不过来也没事,我让人送衣服过来。”
盛蔷下意识就想拒绝。
实在是因为,她好像麻烦沈言礼太多次了。
像是知道她会说些什么,沈言礼半掀起眼皮,“两边都让人送总归没错。”
他快速地翻了翻通讯录,想了想还是略过肖叙的名字,直接找了叶京寒。
不一会儿电话接通。
见他这幅模样,盛蔷的话语被喀在了半截。
沈言礼略颔首,偏着头打电话,“对,你认识的不是有设计学院的吗,找一个在社团里的,现在赶紧送一套过来,就在礼堂旁的更衣室这边。”
而后,不知道听到了什么,沈言礼的目光倏然朝着她投了过来,“你说尺寸啊。”
他最后三个字说的拖腔带调,尾音也长长地拖曳着。
随着话语而来的是他抛过来的打量,过了会儿,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沈言礼复又开了口,“嗯,快点,最好十分钟内,到了给我打电话。”
待到这通电话结束,周遭仿佛都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余两人。
逼仄窄小的空间内,唯有她和他。
两人面对面而立,呼吸都变得清晰可闻。
沈言礼还在打量,视线悠然地晃过来。
女孩垂眼不说话,这个时候没有了外力的桎梏,黑色夹克套在她身上略显松垮,直直露出纤长的颈线,在空中荡出一抹雪白的弧度。
“你打算在我面前做一辈子的鸵鸟?”沈言礼出声,“一直低着头。”
事情算是解决了一半,沈言礼干脆背靠在更衣室隔间的门板上,懒洋洋地抬眼。
盛蔷这个时候难得带了点自己的小狡辩,“我没有好吗……”
察觉到他愈发不加收敛的目光,她抬起头来正常平视前方,但也没看他。
只不过说是这样说,身子却像是有惯性似的,愈发往衣服里缩。
沈言礼的比喻也还算贴切,盛蔷眼下的这番动作,倒有点像他所说的鸵鸟,自顾自地埋着。
仿佛那件黑色夹克就是她的遮蔽所。
沈言礼比盛蔷高,她的任何小动作都逃脱不开视线的范围之内。
见此,他挑起半边眉,“你挡也没用。”
顿了顿,沈言礼补充,“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就全看到了。”
“………”
心里的猜测被证实,盛蔷有一瞬间的僵硬。
逗弄够了,沈言礼像是笑了下,才又继续解释下去,“又不是没穿,你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