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星儿已经第五次偷瞄舅舅了,从今天出门舅舅就一副愁眉紧锁的样子,一开始她还沉醉在马上要见父母的喜悦中,叽叽喳喳的跟他说个不停,起初晋然之还能敷衍她几句,后来干脆放空自己,跟行尸走肉一样。到了机场,她才觉得不对劲,但是她不敢问,板着脸的舅舅看起来很可怕。
虽然她年纪小,可她还是看得出舅舅心事重重。
在第七次偷瞄舅舅时,小星儿终于忍不住对晋然之说:“舅舅,你要是有事,我们就先回去吧,我改天再去看爸妈。”
晋然之回神,低头看着小星儿,看着她稚嫩脸庞,尽管从小不在父母身边长大,心性也没有长偏,一直都可爱善良。这次她爸妈好不容易有假期也没有去荒无人烟的地方考察,他不想他的外甥女错过这难得的相聚时光。
“舅舅没事。”晋然之摸了摸小星儿的脑袋,可眼里的哀伤却止不住,他心里有底,他在这个关头没有选择麦果,大概这辈子也没有机会跟她一起了。
他低头翻亮手机看时间,这时候麦果大概已经离开他们公司了吧。
小星儿不小心看了一眼晋然之的手机,他的屏保是他和麦果在毕业典礼上的合照。
“舅舅,麦果姐姐是你的女朋友吗?”小星儿见过麦果很多次,她特别喜欢这个姐姐,每次她都能带她玩一天。虽然她年纪小小的,但是她见多识广,觉得舅舅跟麦果很般配,如果麦果能当她舅妈,她举双手赞成。
晋然之一愣,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无奈的回答:“不是。”
“舅舅,我好喜欢麦果姐姐。”小星儿歪着头,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麦果姐姐长得好漂亮,又特别爱笑。舅舅,你喜欢她吗?”
晋然之沉默了。
喜欢,怎能不喜欢呢!
他把屏幕按黑,翻转向下,背往后靠,眼睛盯着某个地方。
长时间的沉默,晋然之似乎出了神,跟一尊雕像一样。
小星儿也不敢再多问,静候着起飞时间。
——
麦果出了地铁站,车也不打公交也不坐,直接慢吞吞的走回学校。地铁口离学校有一段距离,坐公交是15分钟,走路大概要30多分钟。
此刻的麦果不想要接近人群,她怕在公交上会忍不住哭了。她需要一个人走走,就算想哭也不会丢脸。
本来想回去学校的,却不知为何走到了大学城的江边,这里是一片背山临江的空地,能看到最美的夕阳,有你侬我侬的情侣,有三五成群的好友,因此被大家戏称为最佳的观日落地点。
过往的人一多,当地的居民便开了一家小食店,为来此看日落的同学提供一个休憩的地方,让他们吹着江风,欣赏日落,小酌一杯。
麦果跟小食店的老板要了听啤酒,选了个最靠近江边的位置坐下。
此时太阳逐渐西沉,橘色的光铺满了整片天空,江边的风吹散了闷热,带来了一丝的凉爽。
夕阳下,有对似是情侣的男女正在跑步,由远及近的往这边跑。
麦果不由自主的想起以前,她也经常和晋然之约一起从学校跑到这里来欣赏日落。那时的他们5点10分下课,她匆匆回宿舍换上运动服就跟晋然之出来,特别是她需要上晚修课的时候,匆忙更甚,为了能和他多相处些时间,她经常把晚饭洗澡的时间压缩到20分钟之内,这样晚修课才不会迟到。
她曾幻想有一天她能和晋然之成为情侣,跑累了就停下来跟他撒娇,让他拖着她跑。看日落的时候她把头靠在他肩上,跟他耳语。回去的途中与他手牵着手,让余晖洒满他俩的身上。
一切,也只不过是她的幻想。
后来室友问她是不是跟晋然之在谈恋爱了?她抿着嘴,无奈的摇摇头,室友一脸纠结的告诉她,大家都是传她在倒追晋然之。她无所谓的笑了,她要是倒追的到就好了。
再后来,她就再也没能约到晋然之一起跑步了,原因不详,或许是他跑累了,又或许是他听到了那些传闻了。
总之,她与他的关系变得忽远忽近,似友非友。
麦果的目光从那对情侣身上挪开,落在桌上的那听冰啤酒,单手开瓶,头往后一仰,苦涩瞬间充满口腔,像极了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她茫然的盯着江面,望着奔腾的水流,她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像个大傻瓜一样,满怀期待的去,备受打击的回
她早应该知道这样的结果,只是她太傻了,为了心里那一点点的火花而忘了一切,忘了在他心里家人比任何事更重要,忘了他飘忽不定的决心,忘了他在困难面前的退缩。
“太阳快下山了,我们回去吧。”
隔壁桌的男生起身牵起女孩,椅子摩擦地面的尖锐声音让麦果回了神,她转头看着那对情侣,男孩先走向停在一旁的自行车,跨上单车,单脚撑地,耐心的等着女孩坐上后座,女孩环住男孩的腰,顺势把头靠着他的背上,甜甜的笑着跟男孩说话。
画面甜蜜而刺眼,麦果快速的别开眼。
回过头,西边的太阳只剩一半挂在远处的山头,麦果储在眼里许久的泪水终于溢出眼眶,她抬起手继续喝着啤酒,苦味咸味汇聚在嘴里。她放下酒瓶,曲起双腿,紧紧的环住,低下头,抑制不住自己失声哽咽。
观日落的人逐渐散去,只留下一片寂静。
许久,麦果止住眼泪,一抬头,太阳已无踪影,就像她的暗恋,结束了。
她吸了吸鼻子,起身,环视一周,拿起桌上的啤酒罐,扔进垃圾桶,顺着路灯,走回学校。
路上她给之前拿到offer的公司人力助理发了一条微信,告诉她没办法入职了,因为她要回家继承爸爸的事业。
发完短信,她快速的在高铁APP上定了明天一早回老家的票。
因为这里没什么值得她留恋了,心里那一点点火苗也彻底的灭了。
梦,终该醒了。
作者废话:前期真的是比较清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