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想着,攥紧信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然后将玫瑰花和熊放在办公椅上,打开了信封。
里面是几张钞票,和一封信。
他展开来,上面写着:
——应大哥,见信安好。
这段时间你过的怎么样,还好吗?吃饭的时候你接到电话走了,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也许你不会再回来了。你是个很好的人,可我的家庭情况很差,根本没办法安心和你在一起,所以我只好选择离开。这里是你给我的钱,我并没有全花,剩下花掉的那一部分,有机会我会补上的。谢谢你应大哥,祝你幸福。
——署名是江南豫。
看完这封信,应渐冬沉默许久。
他从没想过,因为家庭差异这个理由,和另一半分开。
但他知道,江南豫这样说,只不过是给他留面子罢了。对方又不傻,也许早就看出了,他心里住着另一个人也说不定。
他将信重新装好,锁紧抽屉里。
然后拎起公事包,出了公司。
只是不太巧,刚出公司,外面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应渐冬没带伞,那雨又越来越大,一时半会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
他站在公司大楼下,犹豫小半天,决定冒雨去停车场。
顶着公事包小跑一路,终于到达独立停车场时,他松了口气。
——然而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应渐冬坐进车里,打开蓝牙,对方竟然是邮件里的新客户,要他现在去看房子,商量设计的事。
他问了理由,对方支支吾吾,态度强硬地很,说不出个正当理由来,还非要他现在马上去。
这种毫无理由的临时改期,让应渐冬挺反感的。
但他又不好拒绝,只能记下对方的位址,然后冒着大雨开车前进。
客户的位址,是西郊那边新开发的社区,荣锦。
应渐冬听说过这个楼盘,本来买的地皮是附属一中那片,但后来因为注资人撤资,导致整个地產公司破產,被逼无奈之下,只好换成西郊这片“闹鬼”的地皮。
他是不信世上有鬼的,但这样阴沉沉的天气,去那样人烟稀少的地方,着实也够瘮得慌。
好不容易东绕西绕到了西郊,要给客户打电话,手机信号却骤然消失。
状况百出,应渐冬蹙眉,心情也差到了极点。
他叹了口气,等了半天,电话都打不出去,最后只好返程。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等他一回公司,竟然就被老闆叫到了办公室,说是客户突然退单,不在他们公司下单了。
应渐冬觉得莫名其妙,他把所有情况陈述一遍后,老闆也有些无奈。
不过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出了办公室,应渐冬就直接下班了。
他和那些年轻的设计师不太一样,因为和老闆是同学,所以上下班时间比较自由。
雨没停。
他不想再淋雨前进,乾脆就在楼角的咖啡店坐下来,点了些东西,一边品嚐美食,一边等待雨停。
这个时间,店里坐的都是些贵妇。
应渐冬一进来,她们就把目光放在了他身上。
外表出色,头发稍微打湿,面容些许浮白,戴着两百万的腕表,又宽肩窄背......这样的男人,典型就是高富帅的极品标配,不引人注目都是假的。
但应渐冬对这些爱慕的眼神却毫无察觉,他只是坐在窗边,一边喝咖啡,一边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
最终拉回神智的,还是背后那些八卦的声音。
“mandy姐,你老公不是在美国做生意吗?最近怎么样,欧美的上流圈子有没有什么新闻啊?你懂得哦,那种的。”
“是啊,mandy姐,有没有呀?快说来听听。”
“也没什么,”被叫做mandy姐的女人笑了两声,声音清冷道,“只不过是lee’s财团的幕后掌权人lee要飞回国,处理一些私人事情而已。”
“誒?真的吗?”
“mandy姐,那会是什么事儿啊?难道是他要把老婆接回去?”
“老婆?呵,你想多了。我亲爱的妹妹,欧美整个圈子人尽皆知,lee是不婚主义,人家根本是不可能有老婆的。”
“誒?但是我听说,他有一个儿子啊。”
“有私生子算什么,傻妹妹,这年头会生孩子的女人多了,可真正上位的有几个?况且人家根本不止一个儿子,我老公上个月参加富人圈聚会的时候,可是亲眼看见lee把小儿子带在身边,父子俩一起出席的。”
“小儿子?不是.......那个叫李蕴的继承人?”
“当然不是了,这个小儿子是中义混血,只有十四岁。听说他妈妈长得特别美艳,是义大利最大黑手党的独生女。but,”女人冷笑,“有美貌有地位又怎么样,根本打动不了人家半点,还不是白费精力?”
应渐冬垂眸喝了口咖啡,液体沾染上舌苔的一瞬间,苦涩就地蔓延。
他忍不住蹙眉,握着玻璃杯的手掌,也不觉紧了许多。
“哎,那mandy姐你说,这世界这么大,lee又那么有权有势,为什么偏偏找不到心仪的人呢?”
“wrong,你又错了,我老公听说过,lee有过钟情的人。而且他之所以是不婚主义,就是因为这个女人。他本来是打算和她在一起的,但碍于家族施压,只能被迫和对方分手。说起来,我还真想知道,这个女人是谁,竟然有这么大的魅力,让lee’s财团的boss为她着迷。”
“是啊,好羡慕那个女人啊。”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lee有喜欢的女人,而且没能和对方在一起,那他和这两个儿子的感情应该也只是一般。毕竟不是爱情结晶,不过两个种而已,估计不会得到太多青睞。”
“谁说的,我听说这个大儿子特别受lee的重视。不仅把他接到美国念书,还在他二十岁生日那天,大庭广眾之下宣佈了他的财团继承人身份。可是.....”
“可是什么?”
“我见一些外国八卦杂志上面写了,说这个大儿子,李蕴不是很care他父亲给他的财產,还有继承人的身份。怎么说呢,好像父子俩之间一直有隔阂,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雨停了。
应渐冬吸了口气,起身结完账,便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李蕴之所以和他父亲不和,也许外人不知原因,但他却是心知肚明的。
——因为他父亲逼他娶了一个男人。
用李蕴的话来说,就是逼他成为了那种最令自己噁心的同性恋。
所以他对父亲的恨意,是外人看来,完全无法理解的。
这也让他忍不住担心受怕,生怕李蕴对他的喜欢,对他的承诺都是假的,都是一时兴起。
这种慌乱,一直到他回到公寓,也没有消失半点。
太糟糕了。
带着这种乱糟糟的害怕,他煮菜时烫了手,切水果时切了手,最后就连开电视时,都不小心把水杯碰到在地上,摔碎了。
而门铃声,
也叮咚一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