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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沉阶听这称呼语气准没好事。
杜窈窈佯装苦闷,“你看我们成婚叁年多,我肚子一直没动静,是不是我们造孽太多,子嗣缘薄?”
沉阶冷脸,“什么意思?”
杜窈窈哪敢说他过去杀人太多,古代连坐,古人压根认为天经地义。
她委婉地道:“我从前很少烧香拜佛,施舍善心,你更不用说……”
沉阶打断,“别兜圈子,讲重点。”看她畏缩地垂眼,他摸她身下狼藉,“姑奶奶,我得伺候你洗澡啊。”
杜窈窈忍俊不禁,尽量使语气听来轻快,“我想你放过宸王府、阮将军府那些无辜的人。”
“谋逆之罪,放与不放,哪是我一人说了算的?”沉阶不动声色地打官腔驳回,想到已答应杜窈窈放过宋家,言辞前后矛盾。
他郑重道:“窈窈,若我和太子此次举事失败,你觉得叛党会放过你和沉府老小吗?”
不会,杜窈窈用脚丫子想也知道。
这是上位者仁慈和残暴的区别。
她希望沉阶能施舍一点点善心,不要力劝太子对败者斩草除根。
若叛党反扑,再屠尽不晚。
至少给想活着的人一次机会。
“人跟人是不一样的呀。”杜窈窈挠挠他手心,柔声道,“就像你和太子是宸王对敌,你们会做出掳人妻子进而欺辱的事情吗?”
杜窈窈指的是楚洵联合红萼,掳她去青楼的事。
沉阶面色缓和,“那倒不会。”
“所以啊,你不需要跟他比较,宸王是小人。”杜窈窈贬低楚洵,恭维沉阶,“你和太子是明君、明臣。”
沉阶一言难尽地看着她,“我做事向来不给自己留下隐患。”能一次处理干净,不费二次收拾残局。
杜窈窈掰着手指,“宸王死了,永宁候死了,阮将军在外面不知情况,不过铁定难逃一死。这些大头目没了,府上那些老残妇孺能起什么风浪,何况都在你们的监视之下,流放或囚禁。”
沉阶握住她的手,忧虑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杜窈窈想再张口,沉阶一指堵她嘴唇,“妇人不得干政,多说无益。”怕她生气,他补,“我保宋家无碍,其他你就别管了。”
杜窈窈埋进沉阶胸膛,拉他的手抚上鼓胀的小腹,“当为我们以后的孩子祈福了嘛!”
言及孩子,沉阶心软,踌躇,“这个理由不足以说服我。”
他好奇,“你为什么执着要救他们?”
沉阶的记忆中,杜窈窈不是如此心善的人。近几个月,善良过头了。
杜窈窈无法解释来自古现两代的叁观差异。
古人分叁六九等,一人犯错,祸殃全家。现代讲究人人平等,一人之错一人担,生命至上。
她的力量渺小,不能和整个封建社会的皇朝制度对抗,但目之所及处,漠视众人的死亡,委实做不到。
作为曾经被人资助得以成长的学生,她接收过很多无偿的好意,也愿意释放最大的善意,帮助一些受制度牵连的无辜人。
那些侯爵王府,除去主子,大部分是勤恳做工、只为养家糊口的平民百姓。
若能活,谁想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