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这个假设成真,随月生估计这辈子都不会看上他。
陶风澈莫名地有些庆幸,与此同时,理智却又奋力地在脑海中敲响了警钟,试图将他从恋爱脑的旋涡中拽出来。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随月生为什么会忽然提到冰淇淋的事?
他是想借故转移话题,还是准备开始打感情牌?
冷汗慢慢地从背上的毛孔中渗了出来。
陶风澈的脑海中转过了许多念头,实际上现实中才过了不到三秒。而当他若无其事地望向随月生时,后者已经自顾自地拿起了筷子,准备开始吃饭了。
“好啊,我写完作业就去吃。”
陶风澈说完这句话后便再没有开口,垂下眼专心致志地盯着桌上的饭菜,像是很感兴趣似的,可他被桌布遮掩的手却紧握成拳,指甲在掌心留下了几道月牙般的刻痕。
他努力克制着自己开口质问随月生的冲动,也努力克制着起身去拥抱他的欲望。
第113章 放学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在这段时间里,汪源一直都没有来过学校。
一开始,陶风澈还不怎么适应,可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等到周三,他看见那个空荡荡的座位时,已经不觉得出奇了。
陶风澈的朋友很多,汪源没来学校他就跟其他朋友一起吃午饭,吃饱之后给汪源发条信息或者打个电话,确认他还没有因为熬夜编程猝死,然后在汪源的拼命要求下,给他点上一份外卖。
有时候陶风澈跟朋友们聊天,甚至会产生几分汪源不在学校也不错的感觉——现在只要他沉下脸,或是隐晦地表现出了些许微妙的不快,众人便会心领神会地转移话题,或是知趣地保持沉默。
而在这种情况下,永远读不懂空气的汪源,只会持之以恒地聒噪下去,像是夏日里恼人的蝉鸣。
汪源没来学校,耳朵都清净多了。陶风澈有些无奈地想。
但有些事情可以习惯,有些事情则不行——就好比那三个像幽灵一样寸步不离的保镖。
陶风澈每天上下学,在车上看见他们几个的时候,都感觉自己要被逼得窒息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周三下午上课前,高三年级组的级长开了广播通知“明天中秋,有很多同学反应家里有事,年级组讨论决定今天下午提早一节课放学”后,陶风澈思索了不到三秒,便决定不将这件事告诉接送他上下学的司机,更不告诉徐松。
监狱里的劳改犯尚且还有放风的权利呢,难得有个能躲避保镖监视的私人时间,陶风澈实在是太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了。
周遭满是欢呼声,同学们俱是一脸喜色,不知道前情的人看了还以为是在过年。
趁着上课前的这几分钟,严伊鼓起勇气,给陶风澈递了一块月饼,又佯装不经意地问了问他放学后的安排,字里行间都是想趁机约他出去看电影的意思,陶风澈笑了笑,借着中秋节要提前回家的名义拒绝了。
再往后,他又用同样的理由回绝了约他去篮球场打篮球,或是活动室看电影玩游戏的alpha们。
放学铃打响后,陶风澈有些迫不及待地背起书包,跟周围的同学道别后走出班门,沿着校道慢慢往校门走去。
陶家的司机一般会提前五到十分钟驱车抵达校门口等候,也就是说,他来之不易的自由时间只有三十分钟,其中还包括了赶回校门口的,只有这样才能将这件事隐瞒过去。
符合以上条件的去处只有学校周边的商业街,但陶风澈在这上了两年多的学,中午时不时就去那边吃饭,就算是想逛,也早逛腻了。
陶风澈微微拧着眉,边走边思索着还有哪里能去,不知不觉间便已经来到了校门口。他不经意间抬头一看,却忽然被路边的一辆车给抓住了目光——那是一辆磨砂黑的乔治·巴顿战车。
从陶风澈的视角望过去是无法看见车牌的,可他的心脏还是因此剧烈跳动了起来。
即便是在静浦,这种车型和颜色都并不常见,而陶风澈又恰好认识一个偏好用它当座驾的人。
可那个人明明前些天还在西大陆。
陶风澈不敢相信自己心中的猜测,却又难掩期待,快走几步出了校门,竟然真的看见了那副熟悉的车牌。
后座深色的防弹玻璃窗降了下来,露出一张看不出年纪的,英俊逼人的脸:“小澈。”
赵嘉阳笑着跟他挥了挥手。
“叔叔!你什么时候回国的!”陶风澈很是惊喜。
他有挺长一段时间没看见赵嘉阳了,后者七月底就飞去了海外,陶风澈当时忙着在研究院实习,隔着时差也没怎么跟他聊天,但时不时还是会在社交平台上看见他的花边新闻——前两天还是在时装周上跟设计师交谈甚欢,过两天就是被狗仔拍到深夜跟某某超模幽会,再过几天在另一个国家被狗仔拍到时,身边却又换了一个人。
行踪神出鬼没不说,换情人的速度也比换衣服都快,当时同在西大陆的汪源看到报道后酸不溜丢地找上陶风澈,说你这个叔叔真的是艳福不浅,一个alpha这辈子能活成他这样也算是死而无憾了云云。
陶风澈隔着屏幕翻了个白眼,懒得接汪源的话茬,更懒得跟他科普那些前尘往事,但也总算是放下心来——感谢发达的互联网,和无孔不入的狗仔队,让他知道赵嘉阳现在依然安然无恙,也还是在游戏人间。
前座的司机下了车给陶风澈开门,陶风澈在赵嘉阳身边落座,闻着后者身上传来的陈醇的白茶香气,整个人忽然一下心就定了。
“昨天晚上到的静浦。明天是中秋,想着提前接你吃个晚饭,又怕随月生他不放人,就干脆提前来校门口等了。”赵嘉阳笑道,“本来以为要等至少一个小时的,没想到小澈这么快就出来了。”
“我们今天提前了一节课放学。”陶风澈头也不抬地解释道。
他把书包扔到了地上,熟门熟路地探身去冰箱里捞了一罐可乐出来,拉开拉环就准备往嘴里灌,赵嘉阳无奈地看了全程,到了这会儿还是没忍住,好笑地伸手将他拦住。
“直接对嘴灌,脏不脏啊?”他伸手抽了根吸管递给陶风澈,“就这么急着喝?”
陶风澈撇撇嘴,辩解道:“我渴了——”
对于陶风澈而言,陶知行去世后,赵嘉阳就是最亲近的长辈了,在赵嘉阳的面前,他整个人都是完全放松的状态,大大咧咧地将吸管插进去,一口气喝了大半罐可乐,然后张开嘴,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陶风澈进入青春期后,赵嘉阳难得看见他这么孩子气的举动,目光中充满了宠溺和慈爱:“还喝吗?”
“一罐够了。”陶风澈对着赵嘉阳晃晃瓶子,后者一哂,拿了罐啤酒出来陪着他慢悠悠的喝。
当然,是直接对着瓶口吹的那种喝法。
陶风澈斜着眼控诉赵嘉阳双重标准,指望着他良心发现,谁料赵嘉阳泰然自若地笑道:“我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