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面云图上呈现出一副层峦叠嶂的山景,有着冬季苍渺雄浑的气势,连绵的宫殿群聚在山岭之间,被四通八达的平坦大道连接起来。
这是慕临江给他的地形图。
卫一坐在山下的树桩上,远远看见叶云舟撑着根枯枝走下山,左右不见慕临江,就上前干咳一声问道:“叶公子,宫主没和您同行吗?”
“没有,他给我留了个定位,大概等我去干活呢。”叶云舟掐着腰疲惫道,这具身体不知道是不是想走法师路线,体力差的不行,他打完慕临江就后返劲儿,现在胳膊腿都阵阵酸疼。
“那您要现在过去吗?”卫一有点怀疑地打量叶云舟。
“先回趟住处吧,衣服都脏了。”叶云舟有些嫌弃地掸了掸袖子。
卫一面不改色,内心尖叫。
所以果然是干了什么吧,衣服都能弄脏!
宫主和叶公子,真的很狂野。
叶云舟总觉得这一路卫一看他的眼神有些扎人,以往那些站在他身后的保镖也没给他这种不适,他把自己收拾妥帖吃过早点之后,才顺着慕临江留给他的定位去了夙宵殿。
寂宵宫的几大堂署都在这附近,众星拱月般环绕在夙宵殿周围,殿前广场开阔磅礴,长阶左右侍卫林立,叶云舟顿时有种来上朝的错觉。
慕临江在书房等到他时,靠着椅子一指桌角日晷,幽幽道:“明天早到一个时辰。”
叶云舟刚喘口气:“我看路上刚到的人也不少。”
“我滥用职权,只规定你一个人。”慕临江理直气壮地说,“宫主对你特殊要求,你应该感到荣幸。”
叶云舟一时语塞,默默在慕临江那张桌子一侧的书案前坐下,习惯性的一拧腰就想转一转椅子,结果没拧动,只好装作伸手搭上椅背,拿出工作状态问道:“我要做什么?”
“拆了你桌上那些信件,看完之后总结一下转述给我。”慕临江起身把椅子往里一推,打开身后的窗户开始摸鱼,从窗边花架下拿出把小剪刀,俯身小心翼翼的给盆景剪枝。
叶云舟翻了一下桌上放着的一堆信封,款式字迹各有不同,他拿起一封犹豫道:“这是私人信件吧,我方便看吗?”
“给寂宵宫宫主的私人信件,再私人也算公务。”慕临江挥挥手,咔嚓剪下一丛针叶。
叶云舟听完直接撕了一封,信上笔迹婉约用词优美,他看完之后咄咄怪事,想了想总结道:“这位卿歌仙子给你的情书,信上说她不畏惧您的目光,也不在乎您的权位,是个淡泊名利的忠贞之人,只仰慕您,与外物无关……真是个勇猛的姑娘啊。”
“哦?我九死一生才修炼至大乘境界,建立寂宵宫,收藏财宝灵器不知凡几,她竟毫不在意,是侮辱轻视我吗?”慕临江语气一冷不悦道,“况且什么卿歌仙子,我都未见过她。”
叶云舟表情一僵,继续拆下一个。
“那这封,看上了您的家底和颜值,想和您联姻。”
“呵,利欲熏心庸俗肤浅之辈,妄图攀上寂宵宫,痴人说梦。”慕临江捏着小铲子翻土边冷笑道。
“那还有这封,他说早年和您交手,每每忆起就热血沸腾,至今念念不忘,正在山下等着想和您发展进一步的打架关系,这是个受虐狂吧。”
“哼,无礼莽夫,寂宵宫岂是他放肆之地。”
“……下一个,他听闻您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想和您深入探讨交流,但是山太高了上不来。”
“嘁,文弱书生,当我这是茶馆书院来去自由吗?”
叶云舟深吸口气,艰难的保持微笑,心说我后院晾衣服的杠是不是你抬走的。
他终于明白慕临江是个多记仇的人。
叶云舟扔下信封起身道:“对不起,我错了,仰慕你的人一抓一把,你随便挑,至今单身的原因是洁身自好高洁孤傲,看不上那些凡夫俗子,绝不是没人喜欢,也绝不是被人害怕。”
慕临江笑了一声,让叶云舟吃瘪,他心情好了不少,放下铲子摇头道:“你知道什么叫叶公好龙吗?他们不过嘴上说的好听,真见到我,多半作鸟兽散了。”
叶云舟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和他们比起来,我还是比较喜欢你。”慕临江用手帕擦了擦指尖,偏头看向叶云舟,紫色的眼睛映着透进屋内的光,像闪烁的碎星。
叶云舟抿了抿唇,这时敲门声起,他不禁松了口气,暗说慕临江果然是察觉了来人,又在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