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声音越来越小,彻底听不见后,谢方寒对着远处连忙打了一个手势,暗卫轻声落在两人身前,轻而快的给晏瑜棠切脉。
“无事,只是这情绪起伏太大,没有休息号,加上近日受了太大的刺激,昏睡过去了。”
暗卫的小声的报告完,便十分识趣的退离。
谢方寒把人抱起来,心里也是感慨,这一次出宫,光是抱她上床就做了不下三次了。
把人安置好后,谢方寒也无心考虑其他,小心翼翼的抽出被晏瑜棠攥在手里的信纸,轻轻的放在她的枕边。
她守在床边,守着晏瑜棠,目光直直落在那张信纸上,不受控制的开始走神。
晏瑜棠说廖涵“心狠”,她挺同意的。
这十多年来,母女俩在宫中相依为命,晏瑜棠知道她母妃有一位一直惦记着的“心上人”,但是这并不影响两个人相互“扶持”。
可现在不是了。
廖涵似乎是一直在等什么,可能是等她及笄,或是等可以不用她遮风挡雨。
也可能……是她不想让自己的心上人再等下去。
所以她选择在这个时候铺开这张准备了许多年的局,选择了残忍又温柔的诀别方式。
晏瑜棠再怎么成熟,也还是个孩子,也是因为她太成熟了,所以她过早“读懂”了廖涵的心里想法。
也许廖涵是爱她的,但是她更爱卫恣。
和卫恣相比,廖涵算是一位合格的母亲了。
只是当了这么多年的母亲,她最终还是选择做回当年那个自己。
或者说,是当年的那个卫恣。
为了对方毅然不顾的赴死,成全她们自己偏执、独一无二的感情。
这份感情唯美又真挚。
可背后付出代价的却是她和晏瑜棠。
她们又做错了什么呢?
晏瑜棠刚刚及笄,母亲为了昔日心上人毅然决然的赴死,留她自己接受一份比刀扎还难受的真情祝福。
谢方寒呢,从出生开始就被那位不曾谋面的生母策划好了一条提心吊胆,朝不保夕的路,对于卫恣,若不是她穿书而来,那她就会是一个工具人,一个毫无知觉的提线木偶。
卫恣是个疯子,她的便宜爹谢明远也是。
背负着玩世不恭、轻佻的耻辱骂名,暗地里却经营着西京的地下势力,十多年来对她不闻不问,一心就为了“报仇”。
所以她们做错了什么,要被这么对待?
大概不是谁的错,只是都有苦衷,都有各自所求吧。
……
晏瑜棠再醒来,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小花。
“你醒了。”小花轻声道。
“你怎么来了。”她挣扎着起身,小花上前拖了她一把。
“我也是刚到。”小花一边去倒水一边道:“你昏睡了五天,久睡不醒,谢方寒急的连忙传信西京,让我带着大夫过来。”
晏瑜棠接过小花递来的水,抿了一口,润了润干涸的嗓子,“她呢?”
小花接回杯子,头也不抬的回道:“去城外看修堤情况了,你们随行队伍里有皇后的人,一点不作为回去也不好交代。”
晏瑜棠闭了闭眼,小花说她睡了五天,她自己却没有什么感觉,和以前偶尔混沌的梦里不同,这一次她睡得很安稳。
可能是压在心头的重石被打碎了,虽然过程难受了一些,但是重量也确实是消除了。
她睁开眼,手边是那张对折好的信纸,她把目光挪到小花身上,问出了那个问题:“京中可有情况?”
小花顿了一下,摇了摇头回道:“我走的时候暂时还没有什么情况。”
“但是也没有十分平静是么。”晏瑜棠听出她的话外音。
小花这次没有出声,用沉默回答了她的问题。
“我想出去走走。”晏瑜棠说着便要起身。
小花快步上前帮衬,毕竟躺了五天,这么突然的起身,体力怕是支撑不住。
小花:“你先别着急下地,躺了这么多天,先吃点东西吧。”
晏瑜棠本就无力,小花又是习武之人,晏瑜棠根本挣扎不动,就被重新按回了床上。
“谢方寒什么时候回来。”她低下头,防止小花看到她脸上的不安。
小花看了看外面的亮度,在心里算了一下,“这个时间差不多已经到门口了,湖城的事并不复杂,她也只是例行巡视。”
小花刚说完,房门就被大力的推开,谢方寒似乎是一路跑过来的,大口的喘着气,在看到晏瑜棠后,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下来。
“刚刚回城的路上我看到一株晚开的海棠,我就猜你要醒了。”谢方寒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床边。
小花识趣的退了出去。
谢方寒在床边坐下,拉了拉晏瑜棠的手示意她看自己。
晏瑜棠抬头,谢方寒便对着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
谢方寒:“我回来了。”
晏瑜棠:“我想你了。”
两个人同时出声,谢方寒看着这个一言不合就睡了五天让她跟着提心吊胆的人没好气的说:“明明你睡着之前最后看到的也是我。”
“我想你了。”晏瑜棠笑着又说了一遍。
谢方寒看着她含笑的眉眼,顿时没脾气了,“我也想你。”
“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