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方寒:“沿途见到的百姓衣着都很整洁,并不像是遭过灾的。”
晏瑜棠:“一路上我们都没有遇到过难民,包括城外。”
谢方寒:“不排除是有人特意驱赶过,具体的要等暗卫回来再说。”
……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一直说到了暗卫来汇报。
“湖城到底怎么回事。”两个人看着暗卫异口同声。
暗卫第一次见这阵仗,愣了一下沉声回道:“回小主子,回殿下,湖城根本就没有遭灾。”
谢方寒:“没遭灾?赵为之疯了?这种大事也敢谎造!”
暗卫:“也不算谎造,我们连夜查过,湖城的几个重要的堤坝都被冲破了,附近大半的水田都被淹了。”
湖城是大晏最大的产粮城,按照暗卫所说的,那今年的湖城,乃至整个大晏,粮食都会受到严重的影响。
晏瑜棠的神色愈发的严肃,“既然如此为何说没有遭灾?”
暗卫从怀里掏出一物交给谢方寒,然后才继续说道:“这是我们从堤坝的缺口处找到的碎石。”
石头不大,谢方寒来回翻看了一遍,马上就发现了问题。
她看向暗卫,脸色黑的吓人,“堤坝是被人故意破坏的?”
暗卫无声的点点头,晏瑜棠看向谢方寒,谢方寒将石头的一面朝向她,出声解释道:“这上面是器物凿砸留下的痕迹,如果是被水势冲垮的,不可能留下这种痕迹。”
晏瑜棠盯着那道明显的器物划痕,又看向暗卫:“每一处都是如此么?”
暗卫点头:“是,我们连夜取了所有被损堤坝的碎石,无一例外,都有人为破坏的痕迹。”
“究竟是谁这么大胆!”晏瑜棠动了气,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
大晏这些年大小的天灾不断,存粮本就紧巴巴的,现在湖城淹了大半,若是起了战事……
“还有一事。”暗卫继续汇报。
谢方寒:“你说。”
暗卫:“湖城没有难民,一个都没有。”
淹了七成的水稻竟然没有难民,这是个什么概念?
暗卫:“我们探查到一处难民营,规模不小,应该是公家立的,湖城古怪,我们便留心观察了半日,倒真是让我们察觉到了不对劲,那难民营里的说是难民,不如说是乞丐。
看规模应该是全城的乞丐都在那了。”
谢方寒下意识的看向晏瑜棠,正巧她也看了过来,两个人目光相交,而后又同时分开。
湖城的事基本上可以断定只是一个噱头了。
但是还有些细节问题没有搞清楚,以及这件事背后的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谢方寒的心开始往下沉,她觉得自己的那日的猜测可能多半要应验。
“启禀将军,末将有事禀告。”副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谢方寒给了暗卫一个眼神,眼神默不作声的消失在她们的视线中。
“进。”她这才道。
屋门被推开,副将进门后对着两人一本正经的行了礼,然后把手中的一个粗麻袋子交给了谢方寒。
谢方寒展开,从里面掏出一把带着壳的稻穗。
她抬头看向副将,等着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副将接到她的目光,弯身开始汇报,“回将军,我等奉命将护送的粮草存入官仓,是项大人在入仓的过程中发现了这个。”
提到项传升,谢方寒不着痕迹的挑了下眉。
副将并不知道两人之间的“瓜葛”,继续沉声汇报:“项大人说这是去年的新稻,而且看干湿度,应该是长期仓存的,我们这次带来的是岭南的稻米,和湖城的很好分辨,本来官仓里有稻子并不是什么稀罕事,但是项大人说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谢方寒追问道。
副将抬头瞄了眼晏瑜棠,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道:“项大人说仓里太干净了一只老鼠都没有,不对劲。”
晏瑜棠脸色僵了一下片刻后才恢复如常,谢方寒看着手里的稻米,半晌后了然的点了点头。
“我懂了。”
晏瑜棠看向她,给了她一个“愿闻其详”的眼神,谢方寒把稻子装回袋子里,放在桌上。
“粮仓里有老鼠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或者说是必然的事,从我们收到湖城遭灾的消息到我们到达湖城,前后还不到十天,就算仓里的粮食尽数被发放了下去,粮仓里也不会这干净。”
谢方寒随手拎了拎那个麻布袋,又问道:“每个仓里是不是都有散杂地上的稻谷?”
副将点头:“是的,每个仓都有,也都没见到老鼠的踪影,我们是一个仓一个仓开的,这一点末将很确定。”
谢方寒看着晏瑜棠继续道:“仓里的明明有新米,但是却没有老鼠,只说明一个问题,这些新米是我们来之前撒下的,仓里早就空了。
或者,可能去年的存粮根本就没有入仓。”
“没有入仓?”副将被这个想法惊出了声,“不可能啊,那么大一批粮食,若不入仓,哪里存的下。”
“存的下。”晏瑜棠再度看向谢方寒,两人的脸色出奇的平静。
谢方寒接着她的话继续道:“湖城最不缺的就是粮仓,不入官仓,还可以入私仓,或者,化整为零,直接分到每一户百姓的手里。”
副将听完谢方寒最后一句话,默默地打了一个寒颤。
若谢方寒猜的是对的,那他们要面对的就不是几个贪官污吏,而是一整座城里所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