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你要折腾什么,但是别把主意打到我儿和冬园的头上。”
“遇到事情要从根本解决,你要是不舍得下手,我可以帮你……”
谢明远的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视线直接转到了谢方菲的身上,只一眼,就吓得谢方菲低下头缩到了自己母亲的身后。
这明晃晃的威胁听得王氏险些咬碎一口银牙,可她除了应下声,却也别无他法,谢明远已经掐住了她的死穴,她再怎么挣扎也会徒劳的。
王氏等人脚步匆匆的离开了冬园,直到冬园彻底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为首的王氏才放慢了脚步。走在王氏后面的谢方澄看着眼圈红红的妹妹,皱了皱眉,先出了声。
“娘……”
王氏猛地转过身,那狠厉的眼神惊得谢方澄忘记了原本要说的话。
王氏冷着脸吩咐道:“把三小姐送回她的院子,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能放她出来。”
谢方菲闻言身体狠狠地打了一个寒颤,她娘竟然要软禁她?谢方菲下意识的就要反抗,可突然想到谢明远临走前的那句话和那个眼神……
谢方澄看到自家一向无法无天的妹妹异常顺从了自己母亲的安排也是惊奇不已,到底是从小放在手心里的妹妹,谢方澄还想开口替谢方菲说说话,可对上王氏冷漠狠厉的眸子,那求情的话转了几番都没能说出口。
从小到大,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母亲。
……
因着不速之客的离开,冬园里再度回归了平静。谢明远和谢方寒父“子”俩屏退了侍从,坐在书房内静静的下棋。
连续两盘,谢方寒都是中盘认输。
谢方寒满心复杂,就凭这手棋力,他这便宜爹也不会被西京传的一无是处。
“咔”谢明远落下一子。
“我输了。”谢方寒果断的认下了这第三场的胜负。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谢明远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依旧是没有表情。
谢方寒也不好判断这是在夸她还是在损她,干脆就不接话,老老实实的收拾棋盘。
谢方寒虽然没有回应,可谢明远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既然有自知之明,刚刚为什么又要应下。”
谢方寒抬头,正对上谢明远面无表情的脸,谢明远不给谢方寒说话的机会,继续质问道,“你凭什么敢应下王氏的话,凭什么敢应下心悦公主这几个字。”
“因为谢府?你连个嫡子都不是。”
“因为你是公主伴读?连个品级的官职都算不上。”
“还是因为你在替五公主在梦兰郡主那挣回了三分颜面,就觉得自己是个有功之臣?”
谢明远每说一句谢方寒的心就被狠狠的捏紧一次,谢方寒在桌下紧攥着拳头,枉她两世为人,自诩心理承受能力过人,不成想今天却被几句话压制到这种程度。
“谢方寒。”
谢方寒还在天人交战,谢明远语气却突然一转,不再咄咄逼人,亲切平和像一个真正的父亲一般叫了她的名字。
谢方寒看着谢明远,张了张口,却依旧是叫不出那声“爹”。
谢明远也不在意,桃花眼中重新挂上了笑,如同早上谢方寒第一眼见到他时那样,勾人又张扬。
“你真的心悦五殿下么?”
谢明远问。
“看着我的眼睛回答。”
谢方寒的退路被切断,对着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一个“是”字在唇舌间百折千转就是说不出来。
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个答案一旦明确的给出来,就会像盖章敲定一样烙印在她的身上。
她可以敷衍欺骗谢明远、王氏、整个西京乃至天下人,可是谢明远的问话,听在她的耳中更像是他在替自己质问自己。
“你心悦晏瑜棠吗?”
她怎么可能喜欢晏瑜棠?这天下马上就要大乱了,她要赶紧跑小命要紧啊!而且就算退一步来说,就像谢明远说的,她既没有家世又没有建树,哪里配得上皇室的公主。最最最最重要的,她可是女儿身,她和晏瑜棠同是女子啊!
谢方寒似乎已经被自己说服了,可当谢明远那句问话像晨钟回响在她脑海中时,她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什么都说不出。
谢明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书房内安安静静的,谢方寒瘫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书房内的一处,无声的发着呆。
……
晚膳是谢方寒自己用的,侍从说谢明远从书房出来后便径直离开了,谢方寒听完只是点了点头便不再过多追问,她原有诸多疑问,可现在却没有丝毫探究的心情。
嘉和十六年夏季的最后一夜,有人酣睡,有人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