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相寺里的晏瑜棠在自我挣扎,回程路上的谢方寒却心情愉悦。
她简直太机智了啊!这么多小说也不是白看的,那个孙重果然没安什么好心。
谢方寒越想越觉得自己昨天做的决定是无比正确的,虽然身上的衣服还是湿漉漉的又冷又不舒服,但这也没有能影响到谢方寒的好心情,一边打着马,一边还哼起了小调。
他是偷摸混进宝相寺的,自然不能大大咧咧的从正门出来,又担心那孙重搞些别的小动作,天没亮她就在晏瑜棠的安排下混了出来,如今这天刚蒙蒙亮,西京城内还很安静,就连一向热闹的朱雀大街都甚少有人走动。
谢方寒没有经过谢府大门,直接在冬园的侧门下了马,福伯从园内出来,看了眼浑身湿透的人,也不多问连忙吩咐侍从去准备热水。
待到谢方寒收拾好自己出门,还没来得及看眼今天的天气状况就见到院子里站着一个十分熟悉的“陌生人”。那人背着手,俯身看着院中的一团花簇,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听到后面的开门声,这才不急不忙的起身回头。
“呦呵,起这么早啊。”见到谢方寒,来人脸上的笑意比院里的花还要灿烂。
“父亲。”谢方寒一脸茫然的喊了一声,不知道这位不着家的大佛今天怎么突然回来了,还回的这么早。
作为谢太师的二子,谢明远也算是“誉满西京”,这位不学无术常年不着家的花花公子作为西京的话题经年不衰,谈及最多的就是他这些年的风流韵事,今天成了醉香楼花魁的入幕之宾,明天又和东流舫的琴师传出八卦……如此这般不绝于耳,谢方寒早些年一度还想过,说不定那天就有个孩子找上门来喊她“哥哥”。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谢方寒的设想也没成为现实,谢明远虽然在西京“传说”不断,但是却也没有一次把外人带回过冬园,这一点上谢方寒难得觉得这个人靠点谱。
“哎呀一段时间不见,小家伙又长高了啊。”谢明远那双招人的桃花眼上下打量了一番谢方寒,笑比桃花,“来年应该还能再高点,不错不错。”
院子里的侍女红着脸悄悄地低下了头,谢明远早年便是西京有名的“美男子”,一双桃花眼撩满整个西京女子,而今虽然年至不惑,可这面容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看着和那如玉般的少年郎没什么两样,偏偏又比少年人多了几分成年人的魅力,加之出身富贵,气质卓然,也怪不得这些年过去,还是有人往他这个坑里跳。
这种尬聊话题谢方寒也不知道怎么接,最后只得面无表情点了下头,看着颇为冷淡,谢明远也不恼,转头嚷着要用早膳。
谢方寒对着福伯点了点头,老人家便转身前去安排。
谢明远回来的太过突然,又不说是因为什么,搞的谢方寒食不知味满心别扭,想要问问,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谢明远面上倒是挺正常的,早膳的小笼包吃了不少还夸了冬园厨子的手艺。
本想着饭都吃完了,谢明远有天大的事也该说出来了,哪怕他说要给她抬个小妈回来她都能接受,岂料谢明远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跟着她进了书房后就坐在书房的八仙桌旁,悠哉悠哉的看着李喆送给她的海图志。
???
这位祖宗到底是回来干嘛的啊!
“父亲……”谢方寒看着对面的人别扭的叫出这两个字。
谢明远摆摆手,桃花眼里连连泛光,语速极快的打断掉谢方寒的话,“先等等,我这看的正精彩,有什么话等我看完这一段的!”
谢方寒:“……”
这人今年确定是四十不是四岁???
“爹”都发话了,谢方寒也不能直接上手给他打一顿啊……不是,也不能再去打扰他啊,只得按下话头,闷声开始看账本。
可谢方寒安静了,谢明远又开始了。
“来人啊,给我换杯热茶。”
“冬园大门斜对面的葱油饼不错,给我买点。”
“西街的葫芦坊的酒酿团子今天新出了口味,一样给我来一碗。”
“北街卖芋头糕铺子这个点应该开了,要两包,记得拿蘸料。”
……
谢方寒:“……”
门口的侍从:“……”
这冬园的侍从都是谢方寒自己的人,虽然谢明远是主子的爹,但是不代表他们要听他的话,侍从目光委婉的落在谢方寒身上征求她的意见。
谢明远见状,书一放瞪着他那好看的桃花眼也向谢方寒,那将哭不哭哀婉的小表情看的谢方寒汗毛都要立起来了。
谢方寒手一挥,十分豪气的道:“买,都买。”
一些吃食,也花不了几个钱。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谢明远变脸似的瞬间又恢复了刚刚那副妖孽的样子,看着谢方寒目光流转,“我儿真好!”
谢方寒:“……”
我好你奶奶个腿!
幸好谢明远常年不在家,要是他这样的天天在家,谢方寒保证,早晚有一天她要给这个便宜“爹”蒙头打一顿!
谢方寒开始看账本。
谢明远呼噜呼噜的开始吃酒酿团子。
谢方寒继续看账本。
谢明远吧唧吧唧的吃葱油饼。
谢方寒还在看剧本。
谢明远开始叨咕这芋头糕的蘸料不够甜
……
谢方寒:我想把爹扔出去打一顿用什么方式好,非常急,在书房等。
门边的侍从们低着头微颤着身子,他们和谢方寒一样都没怎么见过谢明远,平时也不曾听自家主子提起这位“老爷”,今日这一见,倒是十分的新鲜,更新鲜的是看着自家主子和老爷的相处方式。
别家都是辛苦持家的老父亲养着就会吃喝玩乐的不孝子,这谢家二房倒是刚好颠倒了过来,谢方寒这个儿子赚钱养家,谢明远这个不靠谱的爹吃喝玩乐。
谢方寒好不容易在谢明远的“折磨”下看完了账本,外面的日头已经快升到正中,眼看着半天就要过去了,谢明远还是一点没有要走的意思,依然赖在她的书房津津有味的看着书。
这可太反常了,平日哪怕是过节的家宴,谢明远也是能推就推,实在推不了也是卡着饭点回,草草的吃两口又马上离开,今天这半天的时间可比早几年她见他的时间加起来还要多。
谢方寒合上账本,觉得要和这个不靠谱的爹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