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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阳 第193节(1 / 2)

雷东川道:“我在省城这边有律师,您好好想一下,我下午让律师过来跟您聊,如果没什么问题,咱们就签个就业合同。”

雷东川做事利落,有三分把握就敢试一试,更何况现在资金和人员基本配置到位。

雷东川没多留,说完之后就先走了,方父连忙让方启送了送他们。短暂的接触过后,方父总会忍不住把雷东川当成一个和自己辈分差不多的大人对待,忘了他比自己儿子还小几岁。

方启送他们下楼的时候,雷东川对他道:“老方,建筑公司的事儿我是认真的,你陪伯父在省城医院疗养的这段时间也好好想想,等下午律师来的时候跟他们谈,都不是外人,上回带你见过的那几个,也姓方,是我表哥。”

“老大……”

“行了,一个人哪还得完哪!”一旁的孙小九也走过来,拍了拍方启的肩膀道:“老大以前就说了,咱们有钱一起赚,有困难了,互相帮扶一把也是应该的,赶紧点个头,老大还等着呢!”

方启过了片刻后,缓缓点头。

雷东川笑道:“这就对了。”

方启也笑了一下,眉宇间松开许多,这些年一直都是他跟着父亲去东昌城里给那些矿难家属们送钱,他们送去的钱也不多,只能尽一份心意。也正因为如此,那些人的名字和家庭情况他都记得住,其中不少家庭有第二个孩子,有些也会有子侄辈,如果真的成立建筑公司,那么这些人都可以来得到一份工作。

钱是一时的,工作和技能可以跟随他们一生,而且雷东川并没有动关系直接把人推荐进百川,而是单独成立了一个建筑队,让方父能出力,照顾了方家人的自尊心,这也让方启十分感激。

想说的话太多,到了嘴边,反而沉默起来。

方启本就不擅长这些,索性也不多讲,反正他认准了雷东川这个老板,以后只会一条路跟下去。

司机车停在外面,一时绕不过来,孙小九去找了。

雷东川就站在医院门口和方启闲聊了几句,说起来省城的时候,忍不住道:“这孙小九和杜明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以前吩咐点事儿干得特别积极,跑得比兔子都快,我喊他们俩跟着来趟省城,一个比一个难叫,孙小九守着个鱼塘不撒手,这杜明去乡下之后,在山上养鸡也这样,都不肯走,就这么爱干农活啊?”

方启扶了扶眼镜,道:“老大,你不知道那个传言吗?”

“什么传言?”

方启想了一下,还是告诉他道:“大家私下里一直有一个传言,说在你手底下,谁要是被派下去养鱼喂鸡,养了之后,就算是通过了历练,会步步高升。”

雷东川一脸不可置信,看向他问道:“这谁瞎传的?老方,你不会也信了吧?”

方启笑道:“我是第一个啊。”

雷东川:“……”

他这才想起来,方启是第一个管理鱼塘的人,也确实算步步高升,如今坐到了经理的位置。

鱼塘那“传言”还真是从他这开始的。

雷东川想了想,自己乐了:“行吧,让他们去下头历练一下也好,也算是内部良性竞争吧。”这种小道消息他也懒得管,权当看个乐子了。

方启拿了一个信封出来,交给雷东川道:“老大,这是我之前查到的一点消息,前几天还没有整理好,就没有交给你。”

“什么东西?”雷东川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是一份详尽资料:“金缘珠宝行……贺乔生?”

方启道:“对,他现在改姓罗,叫罗乔生,以前是金缘珠宝行的一个普通职员,他的履历很奇怪,20岁的时候被推荐进大学,毕业之后却默默无闻做了3年最基础的金匠师,之后突然和金缘珠宝行老板的女儿结婚了,我查不到太多详细的资料,只找到这些时间,另外我还打听到一件事,这个罗乔生,以前姓贺的时候,曾是贺大师的义子。”

雷东川拧眉想了片刻,道:“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印象。”贺大师当年拿扁担打过一个,他也是头一回见老人如此动怒,只是那个时候年纪小,不懂这些,现在串联起来明白过来。

“何家乐大卖场之前上了金柜,也是金缘珠宝行提供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挂了另一个牌子,没有用自己的。”方启指了资料其中一页,道:“还有杜家车行被砸的事,我让杜老板以受害人身份去警局询问了,那些人闹事前名下都收到过一笔来路不明的钱款,这几项银行汇款的线索有限,但是可以确定是从鹏城汇款过来,金缘珠宝行的总部就在那边,可惜时间不太充足,我目前只查到这些。”

雷东川道:“已经很多了,我带回去慢慢看,有什么事再联络你。”

方启点头道:“好。”

两人正聊着,孙小九带着司机过来了,雷东川把资料收回信封走了。

方启站在医院门口,等车子开走之后,才返回病房。

下午,律师如约而来。

百川有自己专属的律师团队,几乎省城一半知名律师或在这里任职,或挂靠这里,可以说别的企业砸重金想聘请的金牌律师都在这里也不为过。

过来的律师有两个人,一个负责商谈,另一个则面带笑容的为他们记录,说的内容和雷东川上午讲的差不多,但更为详尽一些。

这两个人语气态度谦和,没有半分架子,方父问的所有问题,他们都一一给出解答,特别耐心。

方父在南边工作的时候,多是与工人们交流,遇到这样的合同事项处理起来有些拘束,最后还是方启代为谈了具体条件,修改了其中两条,拿给父亲签字。

方律师看他签字,略有些犹豫:“你这样改恐怕有些不妥,按照合同上写的,在建筑队效力5年之后可以自行离开加入或组建同类型公司,不受行业从业条款约束……”

方启道:“不用了,合同上给的保证已经很多了,我父亲的性格我知道,他在南边为同一家公司服务了十多年,回来之后,轻易也不会改变。”他看着父亲签好字,收回来递交给对方,“更何况,我和百川的合同还在,我们一家人向来是在一起的。”

对方只当方启说的是句玩笑话,都笑了。

方启起身送他们。

方父坐在病床上,低头看着刚刚签字的手,想的却是方启刚才那句话。

他年轻的时候和身为矿区书记的父亲关系并不好,他痛恨父亲,责怪他对自己太过严苛,也曾经怨过他不帮助自己安排工作,父子争执的结果就是他负气南下,不肯再沾“方老书记”一点光。

但是等人到中年,却不由自主地走上了和父亲一样的道路。

他心里有杆秤,良心时刻告诉他,不能歪。

当年那件事,是他父亲欠了那些家庭太多,他能从金钱上弥补的有限,只能尽自己可能,让背上的荆棘藤条落下来的时候,不至于那么负罪。

他给自己背上了枷锁。

他跟妻子提过离婚,但是她不肯,她接纳他,一如当初他们刚在一起那样,愿意跟着他一同吃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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