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慕感冒刚好,身体还弱,雷东川给他拿了厚一点的被子,白子慕小声抗议:“哥,现在是夏天。”
雷东川不为所动,坚持道:“晚上山里气温低,睡一半就要冷了。”
“可是再冷也盖不到这么厚的呀。”
“那放在一边,你冷了盖。”
白子慕抗议被驳回,只能两个人挤着三条被子睡。小孩觉得床铺太挤,而且雷东川时不时给他掖一下被角,脑门都快热冒汗了,小声哼道:“哥,我想一个人睡。”
雷东川道:“不行。”
“为什么……”
“因为你前两天受凉,感冒。”
雷东川拿脚勾过去,果然摸到小朋友偷偷探出去一截小腿,干脆利落地给勾回来,压着道:“小碗儿,你再坚持几天,道士爷爷那天给你开的药多苦啊,你忘了吗?我什么都能替你吃,但是不能替你吃药,你别让我难受。”
白子慕翻了个身,挨着哥哥手臂那蹭了下,小声说好。
他记得药有多苦,也记得哥哥给他喂药的时候眉头拧得多厉害,好像喝药的人是他自己。
方启过了两天,又来了雷家老宅。
他帮着雷长寿把前院景观池重新清理,在里面养了一些虾苗,还给动手制作了一个用来过滤的设备。这设备一如既往的方启风格,把抠门发挥到了极致,用的是雷家翻找出来的一个空柴油桶和两个饮水桶,切面、打磨之后,弄得干干净净,又给装了个接口,把一个小抽水泵装上去,就是一个水循环系统了。
方启道:“这些水桶您记得定期清理,我做了三层过滤,尤其是最后一个水桶是进行沉淀滤清,里面的砂石、碎石屑多了就要清理掉。”
雷长寿拿小本子记录着,连连点头。
雷东川过来跟他打了招呼,问道:“怎么想起来放虾苗了?”
方启奇怪道:“那天你给我发工资的时候,我就说了啊,鳝鱼饲养我有分成,而且比其他人都高,不应该搞特殊拿两份工资,所以又开了一小片水域养虾,我问你要不要家里也养,你不是说好?”
雷东川那天压根没听见他说什么,满脑袋想的都是白子慕的头发,他这么一说,就跟着点头道:“对对,我想起来了。”他看了景观池,转移话题道,“这是多大的容量,能养多少虾?”
说到专业问题,方启自信道:“几十公斤吧,我按生态虾缸的标准来饲养的,保证不会弄脏景观池。”
大约是在雷家吃了几次饭,方启这次来的时候,还给带了一份小礼物。他身无长物,送的东西也特别朴实,是一份他自己研究的食谱。方启交给雷东川的时候,对他道:“这份食谱很科学,我算过里面的钙和铁的含量,肯定对长高有帮助,但是有一个缺点。”
“什么?”
“做出来不好吃。”
雷东川翻着看了下,道:“我试试。”
他做出来的,还没有不好吃的东西。
方启这次在听到留下吃饭的时候,很爽快地答应了,他倒是想进厨房帮忙,但雷东川拦着没让,理由也十分正当。
雷东川:“老方,不瞒你说,我们雷家菜谱,传男不传女,不让你进来也不为别的,怕你偷师。”
方启无法反驳,只能坐在院子里和白子慕一起剥毛豆。
白子慕动作很快,手指一捏一掰,嫩豆粒就一颗颗滚落在掌心,然后被他收起来放在小筐里。
方启笨拙地学习,效率大概是白子慕的一半。
白子慕抬头看他,好奇道:“方哥,你以前没剥过毛豆吗?”
方启诚实道:“没有。”
“你家不吃毛豆吗?”
“有吃过豆制品。”方启道,“一般冬天吃白菜,夏天吃青菜,有钱的时候会买一斤豆腐加餐。”
白子慕看了看他,跑去厨房门口招手让雷东川出来,凑在哥哥耳边让他多做了一道肉菜。
雷东川挺高兴,问道:“你想吃肉了?”
白子慕想了想,点点头。
他觉得方启太可怜了,他都不好意思再说一句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雷长寿听说方启家里有人生病,问道:“上次说让老道士开药方,治腿疼的那家,是你们家吗?”
方启点头道:“是,我妈腿上有旧伤,想开一些药草缓解疼痛的。”
雷长寿道:“这你就找对人了,回头我请老道士再给你妈妈看看伤,多开几副草药。我们村子里有个什么病基本上都是找他开的药方,尤其是这里上山采药的人多,他治跌打损伤很好,还有个独门膏药秘方呢!”
方启很感激,认真道谢。
饭后还留下帮着雷东川一起刷碗收拾了厨房,他做这些事十分顺手,没有之前剥豆时的笨拙。就是洗碗特别仔细,一个个跟做实验似的,洗完擦干还会举起来仔细看,确认干净才放回去。
白子慕端了盘子进来,方启刚好收回碗,手上动作顿了下,躲开小朋友之后才把碗放好。
一连几次,都躲避得十分小心。
雷东川都瞧出来了。
晌午送方启回去的时候,雷东川还笑道:“你躲着子慕干什么?”
方启心想,那个漂亮小卷毛看起来太过白嫩,碰一下感觉都会坏,他可赔不起,而且孙小九还特意去鱼塘那边跟他说了,白子慕是能看、不能碰的,他哪里敢?但想归想,说出的话又绕了一圈变了意思:“我家里也有弟妹,平时比较注意这些。”
雷东川疑惑:“注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