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天杀的是疯了,就那么本小破书,就要100块啊,你买了多少了……”女人哭骂着。
耗子接过书来翻翻:“1999年七月之上,灾难大王从天而降。将使安哥鲁摩阿大王为之复活,然后马尔斯以幸福之名统治四方——我靠,龙哥,这是什么玩意儿?”
“英国大预言家诺斯特拉达姆斯的预言诗集《诸世纪》里的一首诗,”我一边吃饭一边说:“据说他预言了很多他后世的许多重大事件,比如第二次世界大战,还预言人类要在千禧年前后灭亡,就是世界末日,然后说‘另一种物体将建立王国的基础’,建立新的世界。一些末日论信奉者常把它奉为经典,胡乱解释了吓唬人。比如日本人伍岛勉在七十年代写的《大预言》一书就是此类的,他就是对《诸世纪》里的那些模棱两可的诗进行各种解释,说要发生什么,神乎其神的。”
“哎呀妈呀,不愧是教友,咋记得这么准、知道的这么多呢?佩服佩服。对对,兄弟你说的都对。”韦进军对我伸着大拇指:“唉唉,我老惭愧了,看了啥也记不住。”
我瞟了一眼耗子手里的书,是一本私印的劣质简装书,在书的封面上有个黑色的图标:一个鸟一样的怪神用双爪抓住日轮,日轮中间是一个十字架,十字架的顶端是个骷髅头。下面有半圈大写的英文字:dark day(黑暗日)。
“1999年,不就是今年吗?今年世界要完了?”皮亚男问。
韦进军说:“对呀,俺们教主说了,今年的哪天来着,就要发生日全食,天空中九大行星要排列成大十字架,那个时候就是世界末日。”
“准不准啊?”小刘问:“龙哥,你说预言真的能准吗?”
“准的那些,是事情发生了之后,人们拿事实来和诗里那些模棱两可的话相印证,都是事后诸葛亮;还没发生的,永远解读不出来。”
“为啥?大兄弟,你说的俺咋整不明白呢?”韦进军疑惑地看着我。
“哦,我举个例子吧,比如说《大预言》里有这么一首诗:‘辇台被旋风吹翻,容颜被假面隐藏。此时,新共和国将使自己的人民苦恼,红白颠倒国无宁安。’在1789年以前,人们不知道这诗到底在说什么。1789年,法国爆发了大革命,国王路易十六被杀,就是‘辇台被旋风吹翻’;贵族们用披风和面具挡着脸逃亡,就是‘容颜被假面隐藏’;法国建立了新的革命政权,却也给法国带来了巨大的混乱,就是后面两句‘新共和国将使自己的人民苦恼,红白颠倒国无宁安’。这个时候,人们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首诗说的是法国大革命。”
“哇,真准啊!”
“看上去是很准,但这都是事情发生了之后,人们拿事实一点一点地附会上去的,其实诺斯特拉达姆斯未必说的就是法国大革命,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什么。同时,这些所谓中了预言的事情发生之前,预言不会被解读。象我们中国的《推背图》,也是一样的东西,在事情发生之前,根本不可能被提前解读。”
“为什么?”
“你们可以动脑子想想:如果预言不准,那就不必在意它;如果它会准,它就不可能被解读。如果能被解读,事情就会被避免发生,比如法国大革命,如果预言被解读出来,已经提前知道法国会发生这种事情,那么路易十六一定会采取措施不让这种事情发生;这个事情没有发生,那么这个预言就被证明不准确——因为没有应验。所以,预言如果真的灵验,它一定不会被解读,人们无论做多少种猜测都是徒劳!只有事情发生之后,人们才会恍然大悟——原来这预言说的是这事儿!”
“哎呀妈呀,大兄弟,你可老有学问了!”韦进军几乎要跪了:“你和俺们教主一样有学问啊,您是高级知识分子吧?”
“你说对了,俺们大哥是大学教授!”耗子挑着大拇指说:“他看得书比你吃的饭粒都多。”
“哎呀,怪不得呢。那啥,这些书里好多事儿我咋看不懂呢?麻烦您给讲讲……”
我说:“先去了圣坛朝圣之后再说吧。”
“嗯呢,也行。”
我看见女人出去拿劈柴,就放下碗站起来,借口上厕所走出来,问何翠萍:“你家老爷们儿怎么回事儿?中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