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易真甩门而去,岳渟川用力揉了揉发疼的眉心,扯开椅子,坐下。
他最烦孔易真这种自以为是的行为,她以为收服了岳家伯母的心,就顺理成章的成了岳家的儿媳,甚至,不惜放下女孩的矜持,用言语暗示他的母亲杜宝璋去孔家提亲,试图确定他们的关系。
孔易真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个环节,那就是,他根本不爱她。
二十岁的他,对千里迢迢到昆明来看他的孔易真说,他不爱她。
八年过去,两人早过了冲动懵懂的年龄,蜕变成心智成熟的人,可孔易真还在坚持,她始终不肯放弃这段从未开始过的感情,从北京追到a市,又从a市追到特勤中队,她的坚持,其实是一种偏执,是一种病态。她造成的压力只会给他带来沉重的负担。
他和孔易真自幼相识,熟悉得如同一家人一样,但他清楚地知道,他们之间只有兄妹间的情谊。
一对男女相处了二十几年都无法产生亲情友情之外的感情,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根本不适合做恋人!
即使被外在的力量强扭在一起,也不会开出什么花结出什么果。
一直以来,他理智的回避,明确的拒绝,就是不愿耽搁孔易真的韶华和前程,可是她呢,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把他的沉默和容忍当成了自作主张的理由,一次又一次的触及他的底线。
他这个人,一般不会生气,但是惹他的次数多了,把他弄疼了,弄烦了,他就不会再忍。
他怕自己再忍下去,以后和孔易真连朋友都没得做。
孔家对岳家有恩,他不想今后都无法面对孔伯伯和伯母。
“咳咳。。咳咳咳。。”嗓子忽然很痒,他咳了几声,起身,拿起搁在椅背上的军装。
刚准备去吃饭,手机却响了。
看到来显,他面无表情的按下接通,把手机放在耳边,“妈。。”
“你怎么把易真给气哭了,她刚打电话来,哭着说你欺负她,到底怎么回事啊,渟川。”杜宝璋接到孔易真的电话,立刻就找到儿子,问个究竟。
“我没有欺负她。”
“你都把人家易真气哭了,还说没有!渟川,不是妈说你,你这样追女孩子可不行啊。女孩子要靠哄的,你别动不动就板着冰山脸,对人家不理不睬的。易真是个好姑娘,妈满意,也喜欢她当岳家的儿媳,你就不能主动一点,帮妈完成心愿?”杜宝璋说。
岳渟川神情一冷,“我不想和她结婚。”
杜宝璋心口一窒,“那你想和谁结?”
岳渟川暗暗吸了口气,压制住喉间的痒痛,哑声回道:“我不想结婚。”
杜宝璋听后没有说话,只是呼吸显得有些沉重。
岳渟川捂紧话筒,转过头,无法控制地咳了几声,他又拿起手机,“妈,您别生气,我只是想明确的告诉您,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发现,我还是无法接受易真。”
杜宝璋一辈子清高傲气,从未骂过人,因为,她觉得骂人这种行为,是市井斗民的庸俗之举,是泼妇悍妇的专利标签。
可是当她听到儿子的混账理由时,她却突然生出一种强烈的骂人的冲动。
可她的词库里除了诗词歌赋,政治经济之外,根本没有存那些不堪入耳的字眼,于是,杜宝璋憋了半天,也只是鼻息粗重的连喊了三声:“好。好。好啊。。”
岳渟川听出杜宝璋的情绪到了极限,他无法继续保持沉默,只好找借口,“妈,您要是没别的事,我就挂了,易真那边,我会和孔伯伯解释的,您放心,不会让您为难。”
杜宝璋哼了一声,“你有脸说,我还没脸去见你孔伯伯呢,你真是气死我了!”
上次见面,她和孔舒明的妻子已经谈到了子女的婚期的,就连婚庆公司,她都想好了,要交给同事弟弟操办,她们学院孙教授的弟弟,就是a市一家婚庆公司的老板,孙教授向她许诺,渟川结婚,所有费用一律六折优惠。
杜宝璋上午还在幻想着明年的今天她也能抱着孙子在大院里溜达显摆了,这还没到晚上,她的美梦就破灭了。
这速度,简直赶超火箭了!
只是人家发射火箭是欣喜和期待,轮到她,就变成沮丧和失望了。
无法接受易真。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脑子根本不用转弯就能轻轻松松理解的一句话,顷刻间打碎了她多年来的希望。
好,好啊,真是她杜宝璋的‘好儿子’!
真对得起她这些年来的养育之恩。
听到耳边传来通话结束的提示音,岳渟川才猛地转头,重重地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