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初平看到那玉佩的一瞬间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腰带,果然,悬在腰间的玉佩已经不见。眨了眨眼,脱口而出:“怎么做到的?”
这种类似‘妙手空空’的手段,修仙者有各种各样的方法可以达到类似的效果,不同法门各有妙处,运用不同的手段达到同一个结果是很常见的。令王初平惊讶之处在于,没看到甘甜使用任何他熟悉的手段,甚至连灵力波动都微乎其微。
如果不是刚刚他一直注意着甘甜,可能都没发现!
其中奥妙他不知道,也没有办法阻止甘甜——如果是其他熟悉的手段,多少有阻挡之法。
甘甜笑眯眯的:“就凭我写了一个‘偷’字!”
文法一开始学的时候其实很繁杂,但学到后面又会越学越简便。这不是文法本身变简单了,而是她更熟练了。
就像她这里是要偷王初平的玉佩,文法一门最核心也最高级的手段就是‘言出法随’,写下来的文字即是‘真’,假也是‘真’!一开始她要做这件事,还得详细写明,比如要偷谁的玉佩,那玉佩什么样等等,现在却只需要一个‘偷’字了。
类似背课文,背熟了,只需要提示开头一两个字,就能接着背下去。
当然,说的这么容易,实际上却不是背课文那么简单。很多人钻研这一门,连写字成真都做不到,更不必说甘甜这样化繁为简了。
“好漂亮的手段!”连姬无涯也称赞,就甘甜这一手绝大多数上仙都做不到这样高妙。这不是说其他上仙做不到类似的事,其实偷玉佩是件很简单的事,比甘甜更不留痕迹都不难!关键是手段的‘本质’。
这就像是两个以技术见长的木匠,一个学的是精雕细刻,一个学的是普通的木工,平常做做光板家具。前者学习没多久,后者已经是个老工匠了,让他们一起做一个普通的、没什么装饰的木器,后者比前者做的好一点儿也不奇怪。
但是,前者在细节处展现出来的是完全不一样的东西。
甘甜有点儿不好意思地笑了,她刚刚其实也是有些炫技的心思的。这个时候姬无涯赞她,她反而装不下去了,道:“其实没那么神,只是这件事简单,所以才能如此轻松。若是其他难办一些的事,就难以如此了。”
她还做不到什么事都写一个字就能做到,而且是虚空写字,而不借助字纸神性…这种事想也知道,她要是真能做到那个水准,她还混什么仙府啊!
对于甘甜的说法,王初平也只是呵呵而已…他们当然知道甘甜这个手段还有很大的限制,如果没有限制才可怕好么!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不过,见到甘甜如此,他倒也不是不能理解甘甜对这次预课的‘懈怠’了。如果他是甘甜,现在摆弄的都是这么‘牛逼’的东西了,预课自然会有些看不上眼。大概对于甘甜来说,预课是很轻松就能过关的。
即使她的过关和普通修仙弟子的过关截然不同,得十分优秀才行。
仔细想想,普通修仙弟子也不会特别在意一些容易完成的课业,类比甘甜的想法大概也是如此吧。
事实也和王初平想的差不多,直到预课前两天,甘甜才圈定了一下预课要考察的内容。这并不是因为她没掌握这些内容,只是心里存个底而已,这也是甘甜的‘细心’了。
待到预课时,甘甜没感觉什么难度,就觉得和上次春课差不多,没什么波澜就结束了。然而她哪里知道,大家普遍的观感是这次预课比春课要更难!她之所以没感觉,只能说她进步的速度快过了考试难度提升的速度。
预课完毕之后王初平都是懵的,觉得脑袋里糊成了一桶粥。这既是因为考题确实难,让他调动了大量的脑力,而在密集地动脑之后,本来就会迎来一个相对疲软的时期。另外也是因为他心觉要糟!他这次的感觉比上次春课还差!
一般来说,一次考试之后哪怕成绩还没出来,当事人也会有一定的感觉。当然,学渣的感觉可能是不准确的,有的时候觉得自己考的不错,但结果却不尽如人意。不过,只要是学习上用了心的,这种感觉都挺准的。
这大概也算是一种有‘自知之明’了。
“我觉得…没希望了…”考完预课之后王初平就有一种整个人被掏空的感觉,他说的是下一学年入室弟子的事。之前春课就不达标,需要他在预课和年课上表现更好,这才能继续做入室弟子。
现在预课又是这个样子,实在是个不小的打击。
其实王初平的为人是不太在意这种名义上的事的,由入室弟子变为普通弟子有些丢脸,但还不至于给他带来如此大的打击。只是人处在不同的环境中,对于同样的事也会有不同的反应。
以前他是扬州州牧府的少爷,但他对那个环境一直有一种疏离感。这一是因为他对人心实在是太敏锐了,这种敏锐不能让他和其他人更亲近,反而是拉开了他和其他人的距离。二是因为他拥有修仙者的天赋,因为这样的天赋,很多人更加讨好他,同时也明确地告诉他,他和身边所有人都是不一样的!
那个时候的王初平对于身边的事,甚至自己身上的事都不见得很在意。现在就不同了,处在仙府这么个环境,大家都在修行上很拼命,对于入室弟子的身份很看重,再加上身边都有优等生,没一个人掉出了入室弟子外。
潜移默化之中,王初平对此的感觉自然发生了变化。
“其实也不一定的,结果还没出来呢!”甘甜努力想让王初平高兴一点儿,还把自己最新组装好的彩色相机给王初平玩儿,这是更新一代的产品,各方面的功能都有了提升,已经和甘甜印象中的高档相机没什么两样了。之前王初平对照相机没什么兴趣的,也对这一代相机多问了些。
还向甘甜借了玩儿,因为当时甘甜正在调试,同时自己还在兴头上,就没答应。
然而现在王初平已经没了玩相机的兴致了。
不过事情有的时候就有这么反转,最终预课排名出来的时候王初平并不差,第九十一名。虽然这个成绩依旧不稳妥,但已经不能说入室弟子的事没戏了!只要年课时差不多维持这个水准,应该不会跌出‘入室弟子’。
当然,这依旧是个很危险的境况就是了,只要年课排名稍稍有些浮动,别说像春课一样掉到一百名开外,就算是第一百名左右也很难说最后结果…这还要看其他同期弟子的情况。
说来说去,还是王初平的问题,毕竟王初平成为入室弟子时就是‘吊车尾’进去的。维持这个水平已经很努力了,但是其他人也很努力啊!所以始终有很大的危机在追着他……
之所以结果和王初平预料的不一样,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次大家普遍成绩不佳。王初平在预课后找甘甜对题,估出了自己的大概分数,然后再由此算名次。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次即使是前一百名,正确率也有一个明显的下降。
一般来说,题目难易变化,对于排名中段的弟子影响最大,靠前、靠后的弟子在正确率上平均变化是不会太大的。
“看来这次预课是真的很难呢…”甘甜忍不住自语出声。
这引得小楼里的其他人都看向她,不只是王初平——显然,这个时候即使是其他人也觉得甘甜‘太过分’了,听她说还以为她没有经历预课呢!
实际上她经历过,只是对难易的感知已经脱离了‘大众’。
相比起众多修仙弟子因为预课鸡飞狗跳,还有一个人却和甘甜一样格外平和,那就是钱红玉。只不过甘甜的平和是因为预课对她来说很简单,已经激不起水花了,而钱红玉则是因为她不用考试。
虽然不用考试,钱红玉还是会关注一下预课后的排名。
她虽然一直很关注修仙界的事,也知道这几年的清虚天出了哪些天之骄子,但却没有像一个真正的修仙弟子一样聚焦在每次考试后的排名上。这件事对于钱红玉来说,更像是体验过去缺失的一些东西。
遗憾的是,她并没有经历真正的春课、预课、年课这些,自然也就没有排名什么的,只是随着考试之后有评阅过的试卷给她而已。所以这个时候看排行榜,有一些缺乏代入感——热闹都是别人的。
不过即使是这样,她也十分惊讶于靠前的高分。
总分她到底排多少名,这是算不出来的,因为她的很多门修行法门同考的并非是同一批弟子,这样对比自然也就丧失了意义。但算某一门修行到底处在什么位置,这还是能够做到的。
这个时候她不得不承认,有的人确实厉害!
除开甘甜这个她早就承认厉害的,其实仙府此时每一批弟子中也有十分出众的!她仔细回忆过去的记忆,思考这些人中有哪些将来出头了。有些还眼熟,有些却是听都没听过。未来泯然众人是不太可能的,更可能是二十年的时间对于修仙者太短,这些人中很多还在蛰伏期,并没有成为修仙界的中流砥柱。
即使是再过二十年,如今还在仙府的弟子在修仙界也十分年轻,是小辈中的小辈,如此也实属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