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锦融没说话,但动作已经说明一切。,她眼看已经瘦了一圈,但自小练就的一身精韧肌骨,力气此时仍然超出他的想象。
“我跟你一起去,”贺昭重复,肩背肌肉绷直,全身劲力全出。只头皮是僵硬的,心里甚至有一丝恐慌,害怕会再次看到她的嫌恶,“不管去哪里。”
她抵在地上,手腕上镣铐触感分外明显:“然后要抓我回平京?”
“不,不回。平京,贺琛,此后与我们无关,只去你想去的地方。”
“……我没时间跟你纠扯。”
“那便不纠扯,”他说,“这么定了吧。”
“……”
对抗的动作已经停止,四目相对。上方轮廓沉静,一多半隐在暗影里,这话虽出口仓促,但认真而笃定。
可是徐锦融知道,甚至她自己都不想离开平京,不想离开穆平侯的位置。这个位置让她受人敬仰,让她几可随心所欲,极少受制于人。她这么不想放弃,甚至于在被围追截堵、人人呼喊报官之时,有那么一刻想过压制自己心里的厌恶,接受贺琛的提议,然而那更只会抹煞她迄今为止做成的一切,最终回到她一直在试图摆脱的位置。
归根结底,即便是穆平侯,也是凭皇帝一句话,即可跌落云端,完全变样。更兼如今时不待我,别无选择。
但他没有这样的困境。
“呼延勒诡计多端,你又有软肋在他手里。不若我来帮你,把你娘救回的机会,或许能多加一成。”
“……”她盯着他,“你不是不信么?”
“那就去求证便知,”他也盯着她,语气并无犹疑,“我们一起。”
什么地方传来咔啦的响动,这地下暗而安静,一点动静就很容易察觉。
徐锦融顿时要起,贺昭收身,她自地上起来便要往通道那一头去,步子跨得着急,相连的镣铐拉扯到他手上,她有些迟疑,抬了下手,但最终又放了下来。
贺昭于是继续走在侧后,走着走着,手里收短了链条,徐锦融感觉到了,扭头看他,他于是停手。
这里她轻车熟路。在有灯火的通道里走一会,一个铁栅围栏的小牢室里,呼延勒颤巍巍躺在铁栅内,看着他们走过来。
血迹从里面一个洞口一直拖到这里。那只打爆的靴尖洞开变形,看起来似是浇了墨汁,只是渗到地上,才看出来是深深的红色。
徐锦融打开牢门,进去,扯下他口中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