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几日,不是他一个人夜不能寐,思不能寝,失眠至天明。她在忧心什么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个女人并没有完全接纳他,甚至他现在已经无法肯定,在她心中,自己的位置是否与左川一样,只是一个昔日的故人,并没有深刻到像他一样爱上,刻入骨髓的喜欢,不像他一样,想要时时刻刻抓她在身边,共度一生。
苏漠,你知道么,我已经等得太久了。他无声呢喃。
目光随着她的脸颊略微下移——
笨女孩,喝个水也喝不好。有两滴水泽顺着苏漠的嘴角滑了下来,途径她的颈项。正待去擦拭干净的冷辰风手无意识的一顿,他已经无药可救了,就连看这样的她都觉得性感撩人。
那透明的水泽调皮地吸附在她的肌肤上,如朝露中沉睡的公主。
强迫自己不再留恋徘徊,急速收敛起略显炙热的目光,冷辰风抬手拭去了那两滴太过耀眼的水泽。
是的,耀眼。那耀眼的透明度似要灼伤他的手指。一直爱而不得,一直从未被她正面认可过,难得看到她又乖乖地躺在他的怀里昏睡,似乎有个叫欲念的东西又在身心里炸裂开来,他竟觉得这样极轻的碰触,也令他口干舌噪。
冷辰风伸出去的手先抚上她的额头,再犹豫着,一路扫过她的唇边……
沉睡中的女子好像也是有所感应的,苏漠似在半梦半醒之间,又似已陷入了冗长的梦境,梦中有人温柔地抚着她的眉心,一如小时候父亲会耐心地哄着她入睡。那感觉……真好。
唇边也仿佛有羽翼般的轻柔的迟缓的触碰抚过她的嘴角,略微有点痒痒的,但很温暖。是……父亲么?
“……爸爸,苏漠以后都不哭,听你的话……爸爸……”女子的呢喃,轻轻的,柔柔的,渐渐带着浓重的湿意:“别离开苏漠……好不好……好不好……”
冷辰风蹙眉,手指微颤,似有一个泥团沼泽在以他所料想不到的速度将他困住,心竟甘愿地带着怜惜般沦陷……再沦陷……
如果昏睡中纤细单薄的女子一心牵系的是她父亲的死因和冤屈,这些年,他早已掌握了大量的线索,只等找到关键的罪证就可以立刻收网,先前以为她永远不在了,耗费无尽的时间替她做这些事,现在,她突然回来了,他欣喜之余还没来得及跟她分享这份惊喜,还没来得及好好与她交谈,她却又伪装了新的身份,将他阻隔在外。
指间依稀还能感觉到那凝脂般润滑的肌肤触感。
她如一个擅闯他禁地的无知稚儿,一贯的肆意进出,却轻易扰乱了他的心湖……
冷辰风眯起危险的明眸,他想,是否该就地给她一个教训。
一个胆敢这样一脸安静无辜地就招惹了他的教训。
他的手指如同带着魔法般再度不由自主向她靠近。
他先轻轻抽走了她的黑框眼镜,她的眼睫颤了颤,却未睁开眼睛转醒。这一次睡梦中的小动作,不是源于羞涩,却哀伤如水,在安静的空气里倾泻出最令人悸动心悬的弦音……
苏漠整个人,沉睡中如一块温润的玉。沉静,安详。完全不知道身旁男子的隐忍、萌动与彷徨。
静谧的空旷休息室里几乎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嗅着她独特的香甜气息,冷辰风静静地看着她,刚喝过水,她的唇色不再那么苍白,似荡漾着水色光泽,吸引着他靠近……
冷辰风就那样深深、深深地望着苏漠,最后竟鬼使神差般地俯下—身去……
他小心翼翼吻向她的眼帘,她灵巧的鼻尖……在缓缓的移动中,可以听到她因抽噎而低颤的呢喃。
吻逐渐加深,他的呼吸开始絮乱,沉睡中的女子却低吟一声,仿佛那流淌在山间的泉水溢出来的一丝甘甜,他终于抵挡不住,渐渐触近那的樱唇,与之黏在了一起……
她的唇微微有些凉,覆上去之后,却是一片温热,在仿佛春日里暖风抚体的感觉中,冷辰风开始一步一步攻城掠地……
她如酝酿许久绽放的花骨朵,却又在突如其来的造访中收拢,他灵巧的舌尖探进她的唇瓣之间,昏睡中的她似有一丝所觉,呼吸渐渐不畅起来,越来越热烈的气息让她抬起安放在薄毯底下的手来——
苏漠纤细无力的手胡乱扫过令她不适的来源,冷辰风松开她,起先纵容着她孩子气的小动作,随后,他幽深的目光定格在她微颤的眼帘上,再往下,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冷辰风似乎看到了她咬唇的小动作,这让他很是不悦,仿佛,在自虐的人是他自己。
冷辰风慢慢地退了出去。
这一次,他一定要苏漠自己跟他坦白,否则,他不知道自己能隐忍到什么时候,接下来又会做出什么样的疯狂事情。
几乎就在冷辰风退出去的下一秒,苏漠就睁开了还盈着泪光的眼睛。
起先,她确实是睡着的,也确实梦见了父亲,但,就从冷辰风开始亲吻她的那一秒,她其实就醒了。
但是,想起自己给自己下的那个誓言,想起自己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想起自己对自己承诺过的,只要她醒来,冷辰风没回来,她就争分夺秒的去解开父亲的冤屈,不顾后果和道德评判,朝冷辰风靠近。
所以,她自欺欺人地装睡了。
看,她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是不在的,那么,她就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大胆再拼一次了,就像当初义无反顾休学去冷宅找他一样!
苏漠起身去川野集团的时候,并不知道冷辰风一路跟着她。
在看到她走进川野集团的那一刻,他眼神复杂难懂地在原地待了一会儿,走了。
苏漠是打着向左川汇报工作的名号回来的,但她没有急着先去找左川,而是先去了公关部门。
柳梅气质妖艳,八面玲珑,还是干的老本行。
可是,苏漠找过去的时候,柳梅不在自己的岗位上。
苏漠又去了安保部门,王烈是该部门的主管。
还未到下班时间,这两个人却同时不在。
据说公关部门经常要配合安保部门出面做一系列客户沟通和协调工作,两人如果一起出去了,也正常。
苏漠也不算无功而返,她巧妙地打探到了柳梅现在的居住地址。
独栋,私宅,房源地理面积不错,估计花了不少钱,以柳梅个人的经济实力,根本买不起。
当晚,苏漠利用自己的身手,攀爬潜伏进了柳梅的后院。
柳梅在家,却一直未休息,苏漠不便动作,只好躲在暗处,心里暗暗有些焦急。
正在这时,前厅传来笑骂声:“王烈!你混蛋,怎么这么晚才来?我都快要睡着了好吗!再这么晚,我可不等你了,你当谁少了你不成是不是,切,以老娘的容貌……唔……你轻点……”
“宝贝,我也不想啊,可我那老爹管的就是宽,非让我晚上好好在家呆着,不让我出来,生怕现在还有人寻仇似的,怕我这独生儿子断了根呗,哈哈,来让爷的根好好疼你……”
“你那父亲就是胆子小,整天疑神疑鬼的,事情都做了,难道还要整天缩着不成!行了,今天太晚了,你也别玩那些花样了,快点给我……”
两人搂搂抱抱悉悉索索的声音渐渐就在前厅闹了起来。
苏漠皱眉,原来当初一心想当她后妈的柳梅,早就又私下里跟父亲的好兄弟,王烈厮混在一起了。
前厅的桌椅似乎有撞倒的声音,两个人早迫不及待的搂抱在了一起。
“……不行,去卧室……”
“宝贝,你还挑什么地方啊,又没人,在哪不是一样刺激……”说是这样说,王烈还是将柳梅一下子打横搂抱了起来,快步朝一楼卧室走去。
一进门,王烈就将柳梅扔在了床—上,喘着粗气,大手在她身体上一阵游走:“来吧,咱们得抓紧时间……”说着,就三两下剥了自己的衣服,扑了过去。
柳梅似乎在欲拒还迎的假意挣扎,眉眼如丝的渴求:“你轻点儿,再猴急也别那么粗鲁……”
刻意娇滴滴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全是引诱,王烈的喘息更重,气血一阵上涌,“宝贝,那你软着声音求我呗。”
接下来的一幕幕不堪入耳,苏漠没再多停留一秒,先退了出去。确定这两个人狼狈为奸,接下来就更好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