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让本王看看,本王的皇兄有多在乎他的宠妃和孩子——”赵屿松开了手,叫了人进来。“给昭妃娘娘拿解药和安胎药来,若伤着金贵的皇嗣,那就不妙了。”
赵屿的状态不对,他仿佛有些疯癫了。
阿妧不敢刺激他,顺从的接过药服下。她相信赵屿暂时还没想要她的命,否则不必大费周章,杀了她逃命就是。
“阿妧,别怕。”赵屿的声音诡异得温柔起来,他在阿妧耳边柔声道:“皇兄死了也不怕,等本王登基,就封你做贵妃好不好?这个孩子,本王也会视若己出——”
听到这儿,阿妧似乎明白了,赵屿想用她做诱饵引皇上来。
赵屿是疯了么,想凭借一己之力谋权篡位?
然而这已是下下策,如若不成,赵屿也难逃一死。
这其中的关窍她一时想不明白,可赵屿的举动却很可能伤害到她和孩子。
明知道这里有危险,皇上真的会来么?
阿妧知道他是个冷静理智的天子,惯于摆弄人心运筹帷幄,明知这是险境,他派沈铎或是纪云益等人来足以。
“王爷,有人上山了——”青石的声音响起,赵屿猛地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此时已是近子时,有乌云遮住了天边的弯月,只有几颗疏朗的星子散落在天边。
赵屿居高临下的看去,只见一排忽明忽暗的灯火正蜿蜒着靠近,应该是马灯发出来的光亮。
“将昭妃带来!”赵屿忽然变得兴奋起来,他拿着西洋镜往下看,费了不少力气,才找到那张熟悉的面孔。
赵峋竟然真的来了!
“弓箭手准备!”他吩咐下去。“等本王发了信号,射杀赵峋!”
等赵峋一行人到了半山腰时,赵屿生怕他们看不到一般,点燃了更多的火把。
“皇兄,别来无恙?”赵屿将身边的阿妧拽的踉踉跄跄,推到自己身前。“皇兄夤夜前来,只怕是为了昭妃娘娘罢?”
赵峋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看到眼前的情景,心中刺痛。
夜深露重,山里更是比外面冷些,而阿妧只穿着简陋的粗布衣裙,那张娇艳的芙蓉面上透着憔悴,清澈妩媚的杏眸也黯然了不少,还被布团塞住了口,又被人推着险些站不稳。
他克制着自己,没让赵屿看出来他情绪的起伏。
“端王精心策划了这么场好戏,朕自然要亲自来看终场。”赵峋温和的笑着,可整个人却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杀气。
赵屿见他这傲据的神色,如同看猴戏似的表情,被激怒了。
“天下人都是皇上的子民,皇上能护得住这江山,不知能不能保护自己的女人和孩子?”赵屿冷笑一声,抬起手中的匕首,抵住阿妧的脖颈。
“赵峋,若想要昭妃活命,就你自己孤身过来,谁都不许带——”
说着,他抬手松开了阿妧口中的布团,在她耳边阴恻恻的道:“昭妃娘娘,你活命的机会来了……只要你哭着向皇上求饶,哀求他救你,兴许皇上就真的动了心呢……”
在见到赵峋的一瞬间,阿妧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不敢置信,黯淡杏眸被点亮,焕发出光彩。
他们已有几日没见,映着火光,她发现皇上的眼神锐利中藏着疼惜。
她心中一暖,却很快转过了头。阿妧打定主意,咬紧牙关不肯开口。
无论出于何种缘故,皇上肯来,她就该满足了。更可况赵峋带上来的护卫不少,众目睽睽之下,哪里有皇上向逆贼低头的道理?
“赵屿,你就这点本事?”赵峋冷笑一声,命护着他的羽林卫散开,自己往前走了一步。“放了昭妃。”
阿妧是赵屿手中最后的保命符,他自然不肯放。他阴阳怪气道:“皇上若再不来,昭妃和皇嗣可就危险了……”
说着,他的匕首又往前送了一分,若再进一分,怕是有血喷溅而出。
“住手!”赵峋眸子又冷了几分,似是对他妥协,果真自己一人上前。
“皇上,您不要过来——”阿妧见状,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她声音嘶哑得厉害,却被赵屿立刻堵住了嘴。
这本就是个圈套。
赵峋闻言,抬眸望向她,神色中透着几分温柔。“阿妧,别怕。”
阿妧红着眼眶,发不出声音,她就拼命的摇头。
赵峋穿着玄色的斗篷,夜风翻起猩红的内里。他大步流星的走来时,看着那张面庞英俊、挺拔高大的身量,他出现在她面前,如同天神降临。
当他就要走到阿妧面前时,暗处突然出现了一排弓箭手,齐齐对准了赵峋,已是箭在弦上的姿势。
“皇上——”沈铎见状,心中猛地一跳。他想上去护驾,已经来不及。
只见赵屿狞笑起来,将阿妧推了过去,两人全都在弓箭手的包围圈中。
“没想到皇兄也有为情昏了头脑的时候——”赵屿自以为十拿九稳,他没想到竟如此容易。
赵峋稳稳的接住了阿妧,看她脸色还算正常,稍稍放下了心。他脱下了自己的斗篷替阿妧披上,安抚的看了她一眼,牵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掌温暖而干燥,握住她的手时,奇异的让她平静下来,不再害怕。
“你自小就不肯用功,念书平常,不擅排兵布阵,武艺也平平。”赵峋很快转过头,淡然的望着赵屿,似是惋惜的叹道:“如今竟还是如此。”
赵屿立刻竖起眉毛,赵峋的旧事重提让他恼火极了。
“死到临头还嘴硬,给我乱箭射死他们——”赵屿气急败坏下,拔剑发出信号。
赵峋挑了挑眉,看着赵屿,如同看着一个笑话:“朕看谁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