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太后闻言,拉着赵峋的手道:“皇上病了三日竟都没告诉哀家,哀家骤然听闻更是担心!”
“天冷,母后打发人来说一声便是。若您再受了风寒,朕当真是要自责了。”赵峋顺势扶着冯太后坐下,并且离她远了些。
两人母慈子孝的寒暄了一番,冯太后进入了正题。
“听说皇上是从贤妃宫中回来后才病了的?”冯太后故作疑惑的道:“贤妃可是哪里做错了,惹得皇上如此动怒?”
若说张皇后未曾告知太后,赵峋是不信的。
“朕让刘太医给阿妧诊脉时发现,她身体里出了些问题。”赵峋一直按兵不动,另一个目的就是等太后先着急。“她一直未能有孕,竟是有人在琢玉宫做手脚,给阿妧下了避子药。”
“后来朕发现,是阿妧供奉送子娘娘的香和摆设的绢花有问题,这两样皆是贤妃送到琢玉宫的。”
冯太后闻言,露出惊愕的神色。
“贤妃这孩子哀家看着还好,老实温顺,这才举荐她入宫。”她迟疑道:“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母后,阿妧自从小产后一直都想再要个孩子,日日吃药调理,什么法子都想了。贤妃正是看准了阿妧的心,这才动了手。”赵峋摆了摆手,眸中闪过一抹心痛。“得知真相后,阿妧伤心极了。这两日也病倒,不肯出来见人。”
说到此处,赵峋藏在宽大衣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手背青筋毕露。
事实只能是如此。
见冯太后面上愕然震惊,赵峋知道这点事还不能打击到冯太后,便又开了口。
“经过刘太医诊脉后,还发现阿妧身上竟有被下毒的迹象。”他望向冯太后,不放过她丝毫的神色变化。“那毒极为少见,若是不及时清除,怕是阿妧性命难保!”
听到这话,冯太后那张慈祥的面庞上,终于露出结结实实的震惊。先前张皇后并没有提起过,难道是才发现的不成?
阿妧身体里的毒她已经命人暂时压制住了,不会被诊出来才对!
“竟有这种事?”冯太后脸色难看极了,沉声道:“阿妧是哀家送到皇上身边的,竟被人如此算计,简直是不把哀家和皇上放在眼中!”
果然是久经风浪的老狐狸了,冯太后的反应又快又自然,让人挑剔不出错误来。
“若不是这两日朕精力不济,就立刻让人去查了。”赵峋面上露出一丝倦色,低低的咳嗽了两声,道:“贤妃既是给阿妧下过避子药,看这驾轻就熟的样子,或许并不是头一次。”
冯太后听赵峋似是怀疑贤妃,心中有了主意。
“皇上不必着急,既是贤妃已经被关在怡景宫中,慢慢让人去查也就罢了,你的身子要紧。”冯太后很快又露出温和的神色,柔声道:“贤妃是哀家举荐的人,哀家不会插手。”
“母后能如此体谅朕,朕感激不尽。”赵峋微微笑道。
想来冯太后已经把贤妃视为了弃子,这才摆出避嫌的态度,想要洗清自己的嫌疑。
他的这位母后,倒真真是个杀伐果决的人。
冯太后心中存着事,又关心了赵峋几句病情,便起驾回了永寿宫。
赵峋唇角挑起一抹冷笑。
想要让贤妃背上给阿妧下毒的罪名,也必须先栽赃给贤妃。
“让沈铎安排人在怡景宫守株待兔就好,太后这两日必有动作。”他淡淡的吩咐下去。
沈铎的姑母贵太妃和冯太后势如水火,在这件事上,沈铎绝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或是被收买。
崔海青答应着离开了。
解决了中毒的事情,也能让冯太后早些死心,她没办法再牵制阿妧。
阿妧的种种不安,怕也是因此而起罢?
他皇位的稳固,自然不需要用阿妧的牺牲和隐忍来换。
赵峋捏了捏鼻梁,恢复了些精神,继续回到了书案前批折子。
***
阿妧小日子过去后,风寒也都好了。
这几日她一直都在琢玉宫中安心养病,没有去坤仪宫请安,甚至连苏容华都没见到。
起初她只觉得是赵峋在气头上,不想见她。
可一日日过去,没等到赵峋对她的处置,甚至对贤妃也还没定罪,阿妧便觉出些许异样来。
“本宫已经好了,想出去透透气。”阿妧叫来了青玉,问道:“皇上可曾明确的说过,本宫只许在主殿内?”
青玉是赵峋前两日派到琢玉宫的,名为服侍,实则是监视。
青兰和青梅都跟阿妧极熟,赵峋担心她们已经偏向了阿妧,这才又派了人来。
青玉闻言,露出些为难之色。
皇上只说让熙昭仪留在琢玉宫中,还派人吩咐不许将他病了的消息告诉熙昭仪。
自从到了琢玉宫后,先是听青兰和青梅告诉了她许多关于皇上如何宠爱熙昭仪的事,还说如今只是两人置气,终究会和好的;后来见崔总管经常打发人来问,才知道两人所言非虚。
“娘娘,皇上没说。”青玉道。
阿妧起身更衣,让人拿了大氅过来。穿戴好后,她才道:“你陪本宫在回廊上转转。”
朱蕊名义上被派去凝汐阁中整理东西,实则是赵峋恼了她帮着阿妧服了避子药,不许她在阿妧身边服侍。
青玉应了,扶着阿妧走出了门。
已经几日没出来透气的阿妧,终于深深的呼吸了清凉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