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妧将画拿了回来,默默的收了起来。
“在说什么,这样热闹?”
不知何时,竟是赵峋走了过来。
众妃见状,大家忙放下了画卷纷纷行礼。
赵峋缓步走了过来,他本就生得好,一身玉色帝王常服显出几分矜贵俊逸的气质。久居高位的他又自然流露出威仪不凡的气势,令人敬畏。
若论相貌,他也值得一众宫妃去争宠。
阿妧跟着行礼后,还抽空胡思乱想了片刻。
赵峋走近时,亲自扶起了张皇后。
张皇后面上露出笑容,郑贵妃默默在袖中捏紧指尖,高傲的抬起头。
皇上既是来了,自然要品评后宫众人的画作。
皇后所画的牡丹自是国色天香、雍容华贵,郑贵妃所画的芍药亦是明丽贵气,不输牡丹的气势。往下翻到淑妃的画时,不由有些奇怪。
“淑妃怎么想起画铃兰来?”赵峋抬眸,望向她:“朕记得你往年都喜欢画山茶花。”
见皇上还记得她的爱好,其他宫妃都用羡慕又嫉妒的眼神望过去。
淑妃柔声道:“回皇上的话,今年与往年不同。姐妹们凑趣,抓阄来选择自己画的花。”
竟是抓阄?
赵峋挑了挑眉,皇后是牡丹,贵妃是芍药……若说没有私下安排,他是不信的。
那么阿妧抓的是什么?
宫妃们的画水准都称得上上乘,赵峋愈发好奇阿妧的画,不动声色的用余光去寻找人群中的阿妧。
只见阿妧在角落中,似是不想让人被发现。
越往后看去,画技便都略差了些。直到苏贵人的杜鹃花出现,赵峋目露一丝惊喜之色。
“苏贵人的杜鹃倒颇有神韵。”他赞许的道:“朕记得你的字也极好,看来你在书画上的造诣皆不俗。”
苏贵人闻言,眉目间染上欣喜之色。
“难为您还记得。”当她看到郑贵妃因此变了变脸色,心中冷笑,面上更添了些娇羞之色。“谢皇上称赞,妾身愧不敢当。”
后宫中都知道阿妧跟苏贵人走得近,阿妧的这点子画技定是苏贵人教的。吴贵人做好了准备,要奚落苏贵人一番,让她下不来台,好给自己表姐出气。
“熙妹妹的画,也请拿给皇上瞧瞧罢。”吴贵人抢着开口道。
阿妧俏丽的面庞上露出些许窘迫之色,她手指攥紧了画卷,小声道:“诸位姐姐们都画得极好,妾身就不献丑了。”
吴贵人岂会放过这个机会,她几乎夺过了阿妧手中的画卷,笑眯眯的展开。
“熙贵人抽中的是?”赵峋心中有数,不动声色的问。
“皇上,熙贵人画的是紫藤。”李修仪在一旁道。
赵峋想起了阿妧画过的丁香,两者倒有异曲同工之妙。
“听说熙贵人在苦练画技,不知是师承那位高人?”舒婕妤唇畔挂着浅笑,语气中尽是嘲讽之意。
阿妧有些不安的蜷了蜷手指,分辩道:“是妾身没学好。”
“熙贵人这,确实差了些火候。”吴贵人寻到机会,补了一刀。“素来听闻熙贵人手巧,怕别是拜错了师父罢?”
苏贵人闻言,没有反驳。
能帮阿妧分担些,她并不后悔。
只听她话音未落,赵峋墨色的眸子中起了些波澜。
“进益多了。”他在阿妧的画上添了几笔,看起来总算有了些模样,生动了许多。他递到阿妧手上,语气责备,态度更显得亲昵。“拿回去罢,纵然朕也替你改不出来,就不放在此处丢丑了。”
皇上才说完,众人不由露出愕然之色。
“皇上?”郑贵妃猜到一种可能,有些不敢置信的望向赵峋。
赵峋目光淡淡的扫过众人,慢条斯理的道:“阿妧的画技,是朕教的。”
大家下意识的都觉得阿妧和苏贵人同在琢玉宫,这些日子她常去绣春阁,就是为了临时抱佛脚。
谁能想到,皇上竟会去指点个什么都不懂的人!
难道她们方才冷嘲热讽的人,竟是皇上——怪不得阿妧什么都不说!
舒婕妤和吴贵人忙跪了下来,其余的人也为自己没能早些开口感到后悔。
这样一来,像是整个后宫的都在欺负阿妧一般!
她们画得再好又如何,哪里有阿妧的幸运,她那样拙劣的画被皇上御笔批过。想到作画时两人耳鬓厮磨的模样,大家又不由暗自羡慕又妒恨。
“诸位妹妹的画得各有千秋,不过是闲时的乐子罢了,不必分出高低来。”张皇后见状,笑盈盈的开口解围。
大家纷纷跟着开口,生怕赵峋生气。
赵峋没什么表示,一时内侍来请示说听云殿的午膳已经摆好,请皇上并各位娘娘移驾。
末了,只剩下舒婕妤和吴贵人还跪在地上,不敢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