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娘眼眸微怔,却并没有露出唐靖柏意料之中的喜悦:“怎么了?”
秀娘第一次见唐靖柏时,头回见到那般清雅俊逸的男子,便怔怔地忘了所有。她从小便待着这个小村子里,没见过大世面,初见时,以为他也只是附近的小兵,成婚那日,她看着端坐为椅上,被所有人尊敬的国公大人,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的丈夫,是堂堂国公大人的嫡长子,是在整个成安国都无比尊贵的世家少爷,更是年少有为的大将军。
可也就是在当下有些恍惚,因为他们也只在这个小山村里待着,秀娘并未觉得自己离他有多么遥远。
可京城不一样,她听到其他士兵谈起过,那里的姑娘都会识文断字,琴棋书画。她们的手指拿出来都是纤嫩修长的……
她垂眸看着自己粗糙的指尖,将自己的手从唐靖柏手中拽出来,小声道:“我就不过去了,秀娘在这里等你。”
唐靖柏垂眸看着她微红的鼻尖,自己站起身,将她常用的东西从衣柜里拿出来。
秀娘赶紧起身拦着:“夫君,你干嘛?”
唐靖柏在房间里四处走着,几下将东西收拾好,秀娘拦都拦不住,所幸坐在床上看着他收东西。
她也常常和其他成婚的女子聊起自己的丈夫,也是在无数次聊天中缓缓发现,她的夫君是谁都比不上的好。他从不大声说自己,永远都温温柔柔地讲道理。他不会对自己颐指气使,哪怕打仗再累了,一有时间就会和她一起洗衣做饭。她不认识字儿,他没露出半分嫌弃,只买了些书回来慢慢教她。那些男子家里都不只一个女人,可那般多女子对他投怀送抱,他也没搭理过一个。
这般好的人……还是国公府的嫡长子。
秀娘其实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毕竟她有生之年里,体会过的最高的身份只是县长的嫡子。她去县里时,一个县长的嫡子便威风凛凛,那国公的嫡长子,得是怎样尊贵。
秀娘眼眶有些红:“夫君,秀娘不想去京城。”
唐靖柏手一顿,这才看到她忍着泪的模样,他将小女子柔软的身躯抱进怀里:“有我在,秀娘便不必害怕。”
她埋在男子宽厚的胸膛里,眼泪溢出眼眶将睫毛沾湿。
唐靖柏小声道:“我母亲一品夫人,其实原本也只是一个济理县普通人家的女儿。”
秀娘眨了眨眼睛:“真的吗?”
唐靖柏点了点头:“而且我娘亲、妹妹还有二弟,都很喜欢你,想见见你。”
秀娘常常听唐靖柏提起他有一个特别调皮的弟弟,特别可爱的妹妹。她从他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他照顾两个小家伙的过往,她就想,她应该也能照顾好弟弟妹妹的。
秀娘转头看着唐靖柏:“他们真的喜欢我吗?”
唐靖柏点头:“当然。”
两人休息了一晚,第二日一早,告别了唐半山,带了些特产,朝京城赶去。
杯盏里的热气袅袅升起,贵妃抬眸看了赵怀亦几眼,气得又喝了口茶。
这都成婚这么久了,竟然还没有洞房?!
贵妃将被子往桌上一放:“你若不自愿,本宫也有的是手段。”
赵怀亦当然知道,毕竟那回在咸粟阁,便是贵妃燃的香。
赵怀亦眉头一皱,忽然想起春猎那晚,他似乎也闻到了这百濯香的味道。
他起身行礼:“母亲若只为说这件事,儿臣便先回府了。”
贵妃一巴掌拍在桌上:“你说的什么话?!你知道不知道现在陛下有多器重赵云怜和赵旭尧,若皇长孙不是你先生出来的,你拿什么翻盘?!”
皇长孙?
赵怀亦轻嗤一声:“等到皇长孙生出来,你我母女二人早已身首异处。”
贵妃一窒,竟然一时之间找不到话反驳。
宫女匆匆进来,看着贵妃一眼,又看了赵怀亦一眼,似是在犹豫该不该说。
贵妃没好气道:“说。”
宫女道:“沈福求见。”
贵妃一下抬起头,对宫女抬了下手,然后对赵怀亦道:“你先下去。”
赵怀亦狐疑地皱起眉,却也没多问,转身朝外走去。
宫女也是懂事的,等赵怀亦走了之后,才将沈福带进来。
贵妃站在门口不远处,一见他进来,那双大眼睛便直直地瞧过去:“找着了?”
沈福使劲点了点头:“是。”
叶子被风吹落一片,摇摇晃晃地荡着圈儿往下坠,丫鬟一只脚踩了上去,兴奋地拿着信朝府内跑。
“夫人!二少爷!大小姐!大少爷来信了!”白凝大声叫道。
三人正在府内用早饭,谢氏激动地赶紧放下碗筷,接过白凝的书信:“来来来!快给我看看。”
谢氏高兴地眼睛直泛酸,拿着袖帕擦了下眼角。
大哥要回来了?
唐映枫微微蹙起眉。上一世大哥出事,也是在回京述职之时。可上一世这时回京述职的,不应该大哥啊……不是汪焕吗?
她抢过母亲手中的信一看,大哥是在七月十七日寄出的信,写的七月二十一日出发,而今天,是七月二十二日。
唐映枫抬眸看着唐靖易的眼睛,嘴唇微张。
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