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自己说话都这般狠了赵怀亦还一点反应都没有,贵妃更是怒极,她起身走到赵怀亦面前一巴掌扇在他脸上:“陛下最恨玩物丧志之人,你偏偏还要在春猎时与那进人苟且!你以为这婚约解除是那么简单的事儿吗?这是你父皇对你失望了!但凡之后六皇子登基,这京城便没有一寸我们母子俩活命的余地!!”
她往常最是骄傲的儿子,眸光死气沉沉得盯着自己,说这么重的话也没有丝毫反应。
贵妃有些担忧地蹲下与赵怀亦平时,她拍了拍赵怀亦的脸颊:“怀亦。”
赵怀亦的眼神终于有了些神采,他盯着贵妃的脸庞淡淡道:“挺好的,我本就不想娶唐映枫为妻。”
他本就那么厌恶她,厌恶她胡搅蛮缠不知礼数,厌恶她粗鲁跋扈不知进退。
这婚约解了,是他之前几年苦心思虑而不能完成之事,如今不费吹灰之力便成了,应该高兴不是吗?
一听他这话,贵妃忍不住皱眉站起身,恨不得又一巴掌扇过去:“你知不知道陛下现在已经对你失望了?你以为陛下就你一个皇子吗?!”
唐映枫退婚已经够严重了,偏偏还是在事情被发现之后。
一夜之间大势已去,贵妃焦急得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挽救,偏偏赵怀亦还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抬眸盯着贵妃怒极的眼眸:“母妃难道忘了七弟的生母是为何被罚入冷宫的吗?跟唐家垹得太紧,未必是好事。”
贵妃一怔,避开赵怀亦的眼神,缓缓站起身在帐中踱步。
赵怀亦淡淡道:“没有唐家,我照样能坐上那个位置。”
贵妃的帐子太大,除了方才大吼那几句谩骂听清楚,后面两人说的话就听不明晰了。
薛明露低眉顺眼地跪着,只希望贵妃娘娘能将自己忘了。
帘子掀开,外面的阳光透进来照在身上还未有暖意便被人遮住,投下一道更深的阴影下来。
那人站着许久未动,薛明露抬起头,赵怀亦正站在帐门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如同头一回见面般漠然。
薛明露看着他:“你曾经说的话,果然没有半句是真的。”
赵怀亦淡淡收回眸光,转身朝账外走去。
“明露,从未有人像你这般让我如此轻松。”
那天荷塘初见之后,他便常常约自己出门游玩作诗。
她喜欢一家小铺做的桂花糕,他便早早地排队去买。
“明露,虽然我有婚约在身,但我真的想娶的人只有你。”
她才貌双绝,是江南多少公子心中的谪仙般的人物,是他赵怀亦给了自己无数美好的诺言,可为何现在就她一个人被践踏进地狱里。
为什么看的自己这个模样,还能云淡风轻地走开。
薛明露忽然声音嘶哑地朝着赵怀亦的背影吼叫:“我诅咒你!!……呜呜!”
几个宫女赶忙将薛明露按在地上,捂住她的嘴巴。
我诅咒你,永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泪水夺眶而出,薛明露被按在地上,眼睛直直地看着赵怀亦离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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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京的队伍浩浩汤汤排好,朝着京城而去。
滚轮碾过之处尘土弥漫,马车外随行的丫鬟们都被呛得不行。
丁千儿还沉浸在震惊中,她靠在柳秋荷肩膀上:“你说唐映枫怎么想的啊……那可是三皇子诶,多少世家贵女削尖了脑袋都想嫁进去的。”
柳秋荷有些后怕地摇了摇头,只在丁千儿耳边小声道:“千万别让外人知道薛明露的荷包是我们两给的。”
丁千儿小声问:“那荷包有何玄机?”
昨夜母亲将自己叫去帐中,一说三皇子和薛明露干的事儿,柳秋荷当初脸色煞白,不敢多说半个字,只不停地点头。
若此事但凡泄露出去丝毫,遭殃的可不止唐映枫,她们估计也难逃死罪。
柳秋荷认真地看着丁千儿的眼睛:“你只需要知道,一旦泄露出去便是死罪。”
丁千儿猛地瞪大眼睛,不敢多问。
她忍不住有些抱怨:“唐映枫这不是害我们吗?”
柳秋荷摇了摇头,心里一时之间也五味杂陈。可她们……早就没得选了。
马车行至国公府门口停下,唐映枫扶着谢氏的手下马车。
谢氏拍了拍唐映枫的手:“婚约解除了便好了,咱找个门当户对的成婚,别嫁给皇子。”
唐映枫这个婚事这般顺利地解除了,谢氏一时之间高兴得有些找不着北,但心里又总隐隐有些忧心。
唐映枫服侍母亲睡下,赶紧返回自己的园中。
白一早早等候在门口,一见唐映枫进来,便道:“姑娘,二公子已经逃出军营,在红衣坊流连数日。”
唐映枫一下抬眸看去。
她沉思了片刻:“从今日起,仔细排查红衣坊每一个新入的舞女。”
风吹过斑竹林,刮起一道簌簌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