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需要忠心的军队和才能出众将领,但绝对不需要声望过高的战神。
她父兄用尽一生忠骨守护的圣上,不过凉心薄血。
可他依旧是至高无上的皇,她身上还挂着皇权威压下的婚约,此时的贵妃已对唐家生了异心,赵怀亦也可能已经与薛明露情定了终身……
她要怎么才能让唐家、让自己,在这巍巍皇权下在这暗流不断的京城下有活命的余地。
“枫儿,你今日怎么了?”
赵元荣拍了拍她的额头。
四皇子赵弘文抬眸看来:“要传太医吗?”
六皇子赵旭尧才得知唐映枫落了水,忙问道:“枫儿妹妹可无碍?”
唐映枫摇头:“没事。”
赵怀亦坐在她身侧,挪开她面前的杯盏,吩咐人倒了些热茶过来。
唐映枫有些讽刺地看着眼前热气腾升的杯盏,此时的关心皆不是虚假,可为何不过几年,便是瞬息万变,人心难测。
若是不相干的人往她身上捅刀,她也不至于痛到这般地步。
上一世那些拿起尖刀利刃,将她唐家一步步瓦解、逼到绝路的人,都是自己以为的至亲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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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瑶华宫,走廊却只点了一盏灯,不远处的承乾宫一派欢腾热闹,这里却安静的与世相隔。
侍女站在寝宫门口,不敢相劝。
寝宫内点着几盏蜡烛,身着素衣的女人面容苍白清瘦,那双美眸无半分生气,似是已经参破红尘,了无牵挂了一般。
她跪坐在蒲团上虔心抄经,光影错落间,将这一片割裂出了数个光明阴暗交错的区域。
“娘娘,七皇子已经跪了一个时辰了。”嬷嬷小声道。
淑妃笔尖不顿,将经文翻了页:“让他且跪着吧。”
寝宫外是一条石子路,淑妃喜好斑竹,一丛一丛茂密的斑竹间便由石子路隔开。
尖刻坚硬的石子路上,浑身透湿的少年腰背挺直地跪在地上,他墨蓝的锦袍被尽数打湿,头发凌乱地搭在肩头,水滴了一地,在泥地上洇出更深的颜色。
一个时辰过去,头发和锦袍已经滴不出水来,却仍旧是湿润的,初春的夜晚仍旧一片凉意,风一刮,所有沾湿的布料都贴着身带起一片一片的冷。
月亮从乌云中透出明晰而温凉的光线,见赵云怜面色越发苍白,嬷嬷着急地走到赵云怜身边:“七皇子,你跟淑妃娘娘认个错吧。”
少年五官清隽俊朗,愈加苍白的脸色更衬得他深邃的眉眼墨黑而湿润,明明才是十七的年纪,却有着疏远而沉稳的气质。
赵云怜沉默地看着寝宫内被风吹得摇晃的烛火:“等母妃气消吧。”
淑妃娘娘一向与贵妃不和,今日是贵妃的生辰,她明令赵云怜不准前去,可他还是去了。
他本只想远远地见一眼,却在归云湖岸边见到她常玩的弹弓。
腰间空落落的,他抬手一模,瞬时变了脸色:“母妃,孩儿有事先…… ”
淑妃不知何时走了出来,看了一眼他的腰间,淡声开口:“你生母留给你的东西?”
赵云怜一滞:“是。”
淑妃转身回了寝宫,关上门:“去吧。”
赵云怜顿在原地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他五岁被送到瑶华宫时,便在这屋檐下站了许久,那时候,他只能仰起头看门栓。
十二年过去,瑶华宫无人问津愈发冷清,堂堂淑妃的门栓已经落了铁锈。
嬷嬷曾经照顾他时,说:“你是这瑶华宫里,唯一让娘娘开心的了。”
他没有走,转身走到原处又跪下。
寝宫内的灯熄了,承乾宫各式的琉璃灯也被吹灭,各家小姐坐进轿子被送出了宫门,这深宫内苑便再也没了生息,一片冷寂。
他抬眸看了一眼墙外,有些恍然似的,抬起细瘦微冷的指尖轻触了一下自己的唇。
第三章 渔翁之利
嬷嬷又劝了几句,见赵云怜仍跪着不动,赶忙派人拿了衣衫过来围上。
赵云怜淡淡道:“嬷嬷去歇息吧,等母亲睡熟,我就回去。”
嬷嬷叹了几口气,年迈的身体经不起折腾,看着赵云怜固执的模样,微叹了一口气,折身走了。
边缘锋锐的的小石子几欲陷进了膝盖里,下肢麻木到失去了知觉。
他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跳下了水,唐映枫却已经慢慢合上眼睛,没了挣扎的力气望更深的水域坠落。
他万般庆幸的事情,便是今日随了自己的心,瞒着母妃偷偷溜进了御花园内。
“七哥哥…”
轻灵稚嫩的声音忽然从墙头传来,赵云怜抬眸,就见唐映枫趴在墙头。
宫墙很高,但瑶华宫西侧墙外有一颗歪脖子树,唐映枫就站在树桠上,踮着脚朝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