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从医院里出来,已经是半夜。
马路上有股尘土飞扬的味道,他取下墨镜,开着车。
越开越觉得路线不对,宋方霓查了下导航,发现梁恒波带自己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并不是她住的雁栖酒店。
“你的伤是我造成的,我要负责。”梁恒波顺理成章地说,“怕你伤口发炎发烧,一个人在酒店不方便。今晚就住我家。”
宋方霓蹙眉:“不行。”
“担心人身安全?”他淡淡地自嘲说,“我刚刚晕完血,最近还在吃着抗抑郁的药,没有那方面的需求。”
她坚持着:“送我回酒店。”
梁恒波却改口:“好吧,我刚才撒谎了。但我保证即使很想,今晚也绝不会碰你。”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梁恒波名下目前只有两套房子。
一套别墅在后沙峪,装修了足足两年,但他和梁小群谁都懒得住。
另一套则是紧挨着奥森公园旁边的高层复式公寓,这地段是互联网新秀最爱买的公寓,离他的研发中心大厦路程很近。
梁恒波的公寓,是很典型理工男的家,有种脱离欧式模式化装修的清新感。理性又任性,墙面刷得是一种很褪淡的姜黄色,一股宁静冲远感,占据整个墙面的书柜里没搁着几本书,收集得满满当当的各种唱片,角落里,还有一台积灰的架子鼓。
唯一特殊的,就是他家里四处都铺着很厚的地毯,踩上去,一点声音都没有。
梁恒波的卧室,白色的真丝地毯铺满了整个视野,他光脚进去的,宋方霓却停顿在门口。
梁恒波显然误会了她的意思,他按了下某处的开关,自动窗帘严密地拉上:“不用太讲究,你不用脱鞋,直接进来。”
宋方霓却缓慢地说:“我在你的卧室里睡?”
梁恒波附身帮她把床头柜的台灯打开,再走了出来:“不错。你睡我的房间,我会去睡隔壁的客房。”
哪里有客人睡主人的房间,主人自己去睡客房的道理?
梁恒波毫不在意她的抗议,返身走到衣帽间,从里面翻出一件他的干净羊绒旧毛衣,扔到卧室的大床上。
她的裙子上有血迹,还有在医院沾得什么脏东西。这旧毛衣,留给她当睡衣的。
“主卧里带独卫。你用我的牙刷和毛巾洗漱。”触到宋方霓眼神,他温和地说,“逗你玩,柜子下面都有新的。随便用。”
说完,梁恒波就在身后托着她的腰,不由分说地将她往主卧一送,她刚跨进来,门就在身后关上。
她独自站在他装修得修道院似的卧室。
宋方霓发现,北京的梁恒波有一种在上海所没有的强势感。也可能,这才是真正的梁恒波。
第44章
他的床单是亚麻, 带着一股清香。宋方霓有些费力地清洁自己,因为吃了止痛药,脑子是晕的。
她花费几秒时间, 试图判断,梁恒波平时睡在床的左边还是右边,打算睡在相反的反向,但还没决定好, 就睡着了。
中途仿佛醒了一次。
有人在外面轻叩卧室的门。
她没回应, 外面的人等了会, 悄然地离开。
宋方霓再次睁开眼,是因为身体上传来的剧痛。
仿佛,正有人正用一根粗且硬的棍子, 猛烈抽打身体,最初她觉得是一场噩梦,试着挪动四肢。
直到一个粗粗的声音扰乱清梦。
“嗨!说你呢,起来起来, 别睡了,你是谁?怎么睡在这里?”有个中年男人在她耳边狂吼。
她睁开眼,赫然发现, 一个胖警察正用警棍不客气地来回捅着她的肩膀。
宋方霓下意识地举起手臂护住脑袋, 但对方大概以为要反击,立刻挥起警棍, 狠狠地击打她的头。
这一下,力道极重, 疼到了骨头里,她甚至怀疑骨头断了。
“起来,嘿, 你给我起来。”对方恶声说,但说话的语气很慢。
完全清醒后的宋方霓抱着胳膊,迅速地坐起来,她用被子盖到胸口,再将背紧贴在床头,她喘着粗气,瞪着眼前的人。
宋方霓左右一看,把闹钟抓在手里,用来自保。
“为什么闯进我的房间?你又是哪位?”她迅速提高声音,“给我你的警证!快点,说你是谁?”
对方没料到她还敢还嘴,更加结巴了。
“你,你,你!你是坏人,为什么,会住在小波的房间!他在哪里?!”
他五短身材,穿着一身崭新制服,只是看起来很像警察,但其实也只是一个保安,狐假虎威地拿着一根警棒指着她鼻子。
对视中,宋方霓率先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