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归是被好心人带走,还是被人牙子掳了卖进哪座府邸充了奴籍,仔细想来,凭阿归的相貌,也许被拐进了青楼……
亦或是,连命都没了。
每次思及此,云至心中便猛然重重一抽,久久缓不过气来。
全都怪他,他不该将阿归一人放在那小巷中,不该独自出去找人。
到头来,王爷王妃没找到,阿归也弄丢了。
九年来,他一个义子在永安侯府过得锦衣玉食,可阿归如何,他却全然不知。
本是最最娇生惯养的小郡主,如今是生是死都没有下落,全是因为他的疏忽。
云至双手紧握成拳,脑海中再次浮现昨日见到那张极为相似的脸。
他心口一阵一阵地紧缩着疼,怎么会又不是?
可那女子莫名让云至生出些许熟悉感,以前长得像的也不是没有,可却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后来也确实证明她们不是。
难道只是因为昨日那女子过于相像么?
云至敛了敛眸,在昏暗烛光下显得落寞而幽深。
即便年龄对不上,可他仍抱一丝侥幸。
万一,那女子年龄是错的呢?
第35章 荷包
第二日, 李清阅去了南音坊。
自同南音合作后,她那些个话本子竟真赚了不少钱,光是靠着净利便能轻轻松松支撑她自个儿出来盘个不错的铺子单干。
这还是只拿四成, 南音那边赚了多少可想而知。
这回合约到期, 李清阅想大胆一回,当个小掌柜。
马车在平坦无阻的大道上稳稳地行, 李清阅坐在马车里, 微微阖着眼睛小憩。
倒不是真耗费了体力干了什么事儿,只是昨晚又做了奇奇怪怪的梦,奇就奇在竟恰巧同上回那梦接上了,身临其境一般,那些场景断断续续在自个儿脑中演了一夜, 当真是有些累人的。
同她在话本子中为上次那梦编织的后续不同, 那小姑娘追着猫跑出了巷子,愈走愈远, 直至混迹在人群里, 白猫终于停了下来,小姑娘呼了口气,上前将猫抱进了怀里。
街上人来人往, 热闹喧嚣。
穿着红色斗篷的小姑娘抱着只雪白的肥猫站在人群里, 不知道要往哪儿去。
方才那条明巷,早已找不见了。
直至日色落幕, 整条长街大红灯笼四下亮起,那小姑娘依然在漫无目的地游逛。
她的肚子咕噜噜叫了两声,隐匿在人声鼎沸的热闹里,许久许久,停步在一条长河边。
那里熙熙攘攘拥着许多人, 他们手中拿着形形色色的花灯,放入长河里。
花灯星星点点,顺着河流不紧不慢地漂。
小姑娘蹲下身来,白猫“喵呜”了一声从她臂弯跳下,她再无心思去管那猫,只将小脸埋在腿弯里,整个身子都颤巍巍在抖。
半晌,她听见头顶传来一声低唤。
“喂。”
那声音清澈如山泉涧中流,是与这纷繁俗世格格不入的出尘。却又矛盾地带着丝少年的青涩,莫名让人心安。
小姑娘缓缓抬头,便撞进了一双和这声音同样清澈的眸子。
他乌发用银冠高高束起,一身月白袍子衬得整个人如玉石般无暇,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淡淡问:“是走丢了么?”
她忙不失迭地点头,挂在眼睫的泪珠随着点头的幅度啪一下掉落,顺着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往下流。
少年眉宇锁成一个结,不知是为她的眼泪烦扰还是在同情她的遭遇。
“别哭了,”他蹲下身来抹了抹她脸上的泪,“你父亲姓甚名谁?我送你回去便是。”
小姑娘张了张口,刚要说什么却突然止住了。
父王交代过她的,在进永安侯府之前,断不可向外人说与自己身世。
虽不懂为何,可她还是没有开口。
那少年似是没了耐性,“再不说我可走了?”
说着便真站起身来作势要走。
小姑娘见状眼泪流得更凶了,下意识便拉住了他的衣摆,嘤嘤哭道:“我……我不记得了……”
那少年僵立了片刻,终还是狠不下心来,复蹲下身来同她对视,“那怎么办?”
小姑娘的眼睛又大又亮,含着泪光水杏一般灵动可爱,小手顺着他的衣摆抓到袖上,轻晃了晃,“我家哥哥同你一般高,穿着黑衣裳,你能不能帮我找找他?”
软糯稚嫩的声音带着细细的颤,抓着他袖侧的小手攥得愈发紧,仿佛生怕他不愿帮她。
也不知怎么的,少年竟真点了点头,而后问:“你哥长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