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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1)(1 / 2)

妈的!撤退!反应过来那一桶桶中装的定是菜油,傅弈亭拿起锣锤一阵狂敲,金甲兵只得放弃通体燃烧的战车,闻金而退了。

城楼上的李密终于松了口气,待傅弈亭的军队完全撤走之后,他带人到自己火炮石弹坠落的地方勘察,发现这片焦黑的土地上全是稻草燃烧的痕迹,有些稻草尚未脱离它们本来的形状,李密低头看到那一个个拙劣的人形,终于明白,傅弈亭此番攻城,其实只派了攻城军过来,两营的骑兵只是在后方不断奔跑扬沙自己的火炮石弹居然全浪费了!

操!李密呆立在残骸上半晌,狠狠地骂了一句。

傅弈亭不给李密太长喘息的时间,当天午后,他又派两营近战轻甲绕行百里偷袭金城守军后营,与骁勇的守军近战了一个时辰,虽然击败了一些守军,却依旧没有歼灭他的大营,傅弈亭一直在为以后保存实力,因此只少量多批地打着碎片战,他不想因为一个金城便打得人困马乏,事实证明他的策略也有一些效果,几日之后,金城守军明显已经应付不来,正当傅弈亭和部下商议着全军出击之时,陆延青在冀南的捷报却传了过来。

这正是傅弈亭预想的效果,既牵制了豫王铁骑,又折损了朝廷军队,然而这个消息也被朝廷纷纷扬扬传到了各州府中,为的就是给那些摇摆不定的官员大将敲响警钟欲降了豫王?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果然,观望到局势后,西部各州的兵马开始驰援金城,以李密为主将,开始共同与傅弈亭抗衡。

傅弈亭此前也担心过这个情况会不会对自己不利,但是坐守骊山的郦元凯却替他对各地的士兵实力、数目、武器装备进行了衡量,分析了两种策略的不同结果,而后很确定地传信过来,叫他继续攻克西部。

原本计划在五日之内拿下金城,现下却招来一堆苍蝇。傅弈亭心知都是李密惹的祸,他若是个识大体的,自己早进军到阿拉善了!还用得着这么费劲?

反复思考之后,傅弈亭打算还是再跟李密谈谈,于是派林益之去请。李密此前以为这小秦王是个纨绔子弟,现在通过这几仗,对他的印象稍有改变,同时对傅弈亭抱了几分好奇,因此痛快地答应了。

为保证自己主公的安全,两军在城下新搭了军帐,各自严格把守,傅弈亭单手撑膝,坐在自己大纛之下,对面城门闪出狭窄的口子,李密穿着全副盔甲骑马而来,眼看着那日城楼下模糊英俊的面庞一步步变得清晰,李密的心里又是一动,对于旗鼓相当的对手,他不免生出些惺惺相惜之情。

待李密走近时,傅弈亭也不禁有些讶异,他原以为李密会是个魁梧大汉,没想到这李密竟是个面白唇红的后生,虽不及萧阁那样惊为天人得标致,倒也算眉清目秀。傅弈亭想起萧阁来,对着李密的面庞,神思又开始有些恍惚,心里丝丝绒绒地痒了起来。

走神儿也不分分时候!傅弈亭暗暗唾骂自己,忙将思路引向正轨。

第40章 干霄凌云

侍从端了两碗奶子上来,傅弈亭啜了一口,开门见山地道:李将军很有才能,为何要这么固执地愚忠于朝廷?

食君禄,当尽君事。我是朝廷命官,城中兄弟们的粮草军饷也都是朝廷配给的,我凭什么给你秦王让路?李密心里怀了些揣测窥探,语气却冰得像寒冬腊月的池水。

傅弈亭在心里骂他可笑,然后满不在乎地一挥手,那好,朝廷给你麾下多少军饷?我付双倍!

李密坚决地冷笑一声,秦王使惯了银子,可惜在我这里并不好用。武将的职责便是忠诚守护,我李密,绝不因你这些威逼利诱屈服!

李密!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傅弈亭最见不得有人用这样冠冕堂皇、道貌岸然的话来搪塞自己,也最讨厌这样又臭又硬的脾气秉性,他心里还隐隐想着萧阁,一股脑儿把藏在心里的恼怒、忿恨、嫉妒全泄在李密身上,拍桌子骂道:你已经耽误我太多时间!告诉你,两日之内我必取金城!我这几天的打法你想必已看出来了,两分力都没用到!你若真想让金城守军全军覆没,那就尽管一试!

李密被他突然连珠炮一般的话语轰炸吓了一跳,没等他反应过来,傅弈亭又继续道:本王的火炮全架出来,城垛必毁!除了部下守军之外,你也忍心叫城中的百姓遭殃?李密,朝廷是什么样子,你心里比我清楚,你在这跟本王装什么清高英雄?!

李密被他戳穿心事,脸一下子涨红起来,他们父子都是对朝廷极忠心的,从不越矩分毫,平凉一带如有逆贼,也是尽全力去围剿,然而现在朝廷拨配武器装备的质量却越来越差,去年冬天运来的棉衣竟都是黑心烂棉,听说是哪个豫王党的大员负责的此事从中捞了不少油水,然而这可苦了战士们,最后冷得没办法,李密拿出自己的家底儿,从回疆的商队那里买到了棉花,这才熬过这个冬天

他自幼在父亲那里受到的教导就是忠君爱国,因此他逼着自己去守城克敌,而今日却他惊异而羞耻地发现,自己其实早对朝廷有所怨言,只是在一直压抑克制,从不表露罢了。然而他是个极固执的,虽然承认傅弈亭说得有理,但也不愿就此屈从,李密定了定神,反唇相讥道:秦王如此诋毁朝廷,那您自己又是个什么好东西?

周遭侍从都被吓得哑口无言,连金城守军都惊诧地看了自家将军一眼,他们深深敬佩李密的胆量。

傅弈亭无所谓地咧嘴一笑,心里却想起萧阁所言,抄近路要付出代价,他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失态,成王败寇,名声自有后人评说,我只知道,我会赢,也有能力赢。

那你何必坐在这里跟我谈判?李密又问。

自然想以最少的代价取胜。傅弈亭挑眉。

既然秦王这么自信,那我们列阵,以同样的人数比一场如何?李密眸色一亮,我胜,你不得进金城一步!你胜,我听从你调遣。

好!傅弈亭一击桌案,你不许反悔!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李密淡淡笑着,眼里闪过一丝轻蔑。

傅弈亭这次卯足了劲儿,昼夜与部下商讨最佳的战阵、不断地操练兵马,他其实完全可以通过以前那种权谋手段,派人进城瓦解军心,李密虽然执拗,他那些部下却未必不会见钱眼开。不过顾及到李密在西北各州府中起到的作用,傅弈亭还是决定先立立威,再说,李密这人的身手他很看重,若是可以为自己所用,那当然最好。

正式开战是三天后,两军在城北一处旷野上排兵布阵,恰好这日太阳并不炫目,利于双方作战,傅弈亭瞧见李密带来的全是骑兵,又训练有素地布成最普通常见的车悬阵,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李密要以布阵的方式与自己决一胜负这是个以不变应万变的法子,无论自己布什么样的巧阵,李密都会用骑兵将自己冲散。

骑兵胜在机动灵活、冲击力强,最怕的就是远距离火炮,而现在西北各州将领也都在观战,傅弈亭断不能再拉火炮助力,又没了人数的优势,李密认为自己能大获全胜,他先派了一排骑兵袭击傅弈亭的金甲阵,箭镞如风射去,林益之令旗一挥,那圆形的甲阵迅速转动了方向,持盾的将士准确抵住了羽箭的袭击。

李密又示意骑兵持戟冲击,傅弈亭的甲阵又开始转动,而后各部分自中心四散开来,似一朵巨大的金花,这八个小部分可前移后退,行动迅捷,但都不脱离中心,可随时缩回成为圆形防守阵。

这种战法真是闻所未闻,李密再仔细观察,傅弈亭甲阵中几条分支的功能好像还有所区分,有弓箭组、有绊马组、还有近战拼杀组这样复杂的阵型行动如此有序,看得出来他下了很大功夫。

李密正拧着眉头细思如何冲破拆解他的花阵,傅弈亭却已策马前行到他面前,手上金鞭冷冽地闪着寒光,早听说李将军长槊用得出神入化,今日正好来讨教讨教。

李密望了一眼两军正酣的战局,轻盈潇洒地舞了两下铁槊,笑道,那恕我无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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